“偷來的?”魏柔微微失聲,眼底滿是驚訝。
在她的印象裡,這個三妹,一直都是怯弱的,也是最怕魏母的,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偷魏母的東西,更何況是鑰匙。
“你怎麼敢?為什麼?”魏柔問。
魏三妹的頭低低的,月光下,她的身影也瘦瘦小小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
她雙手攪在一起,似乎在糾結,又似乎在想著怎麼說。
一會後,她緩緩抬起頭,輕聲道:“因為……”
“因為……”
踟躕了好一會,她才把話說出口,“因為,我也不想被逼著嫁給我不願意的人。”
聽到這句話,魏柔眼睛微微睜大,眼底更加驚訝了。
也是這一刻,魏柔才發現,原來她這個三妹,平時看著悶不吭聲,實際上卻這麼有主見。
不過也是,在這個家裡,如果沒有自己的主見,只聽魏母的話,註定就是死路一條。
三妹,如今也十四歲了,也快嫁人了。
也是,誰都不願意被逼著嫁給自己不喜歡,不願意的人。
或許,三妹也是覺得將來可能同病相憐,所以才會幫她吧。
這麼想,魏柔也就能理解了。
“行吧,那就謝謝你了,這次你幫了我,以後你如果遇到什麼事,我也會幫你的。”哪怕是姐妹,魏柔也不想欠著恩情。
魏三妹頭依舊低低的,輕輕嗯了一聲。
魏柔早已習慣她這三妹這模樣了,肚子飢餓的她,也沒有再理了。
拿起鑰匙,很快就開啟櫃子。
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最前面的那一碗魚湯。
魚湯裡還飄著幾塊魚肉。
哪怕此時魚湯冷掉了,但對於這兩天沒有吃其他東西,只勉強用桃酥裹腹,肚子飢餓的魏柔來說,她根本不計較這些。
她立刻就喝了一口魚湯,然後拿起筷子,頭也不抬,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背對著魏三妹的魏柔,沒有看到,在她喝下第一口魚湯的時候,她身後,原本低著頭的魏三妹,緩緩抬起頭,看著她。
月光下,映出她幽幽的目光,和被頭髮遮住的半邊臉,讓人看不清她此時臉上的情緒。
她的唇瓣動了動,似乎無聲地說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說。
魏柔實在是太餓了,哪怕這魚湯和魚肉冷冷的,她吃著也覺得很美味,更何況,在這個缺肉少食的年代和家裡,魚也是難得的肉食。
只是剛吃完,不知怎的,眼前有過一瞬的眩暈。
魏柔晃了晃頭,想緩解,可這眩暈越來越嚴重,她的身體原本因為魚湯而有的一點力氣,再次沒了。
怎麼回事,我這是怎麼了?
就算是餓過頭,也該是之前,不是這時候啊。
她才剛喝下魚湯,逐漸沒那麼餓了啊。
可腦袋裡的眩暈越來越嚴重。
魏柔手裡的碗和筷子無力地掉落。
而原本在她身後的魏三妹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在她的碗即將要掉落在地上的時候,忙伸手去捧住。
魏柔的身體逐漸有些失衡,似乎要摔倒般。
“大姐,對不起。”
“我只是不想嫁給我不願意嫁的人而已。”
魏三妹輕聲對她道,怯弱的眼底帶著歉意。
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和她說對不起?
就在這時,灶房又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從黑暗中緩緩地朝著魏柔走來。
直到月光落在那人身上,魏柔才從眩暈中勉強看清那個人。
赫然就是她的娘。
魏母緩緩朝著魏柔靠近,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死丫頭,還想和我逗。”
“讓你嫁,你就乖乖給我嫁。”
“還敢跟我鬧。”
“我就只能讓你看看我的手段了。”
“娘,我……”魏三妹怯弱地上前,眼神詢問地看向了魏母。
魏母擺了擺手,“行了,回去睡覺吧,放心,這事你做得很好,我不會把你嫁給瘸老六了。”
瘸老六,村裡一個四十來歲的瘸腿的鰥夫,曾經娶過三任妻子。
第一個妻子被他打得上吊自殺了。
第二個被他打得投河自盡了。
第三個,也被他打怕了,跑了。
哪怕瘸老六有一個大的磚瓦房,還有錢,但沒有姑娘敢嫁給她。
嫁給瘸老六,就是死路一條。
“謝謝娘。”
魏柔望著眼前的兩個人,魏柔的眼睛微微睜大,這時候的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們,你們……”
原來,魏三妹和魏母是一夥的。
原來,魏三妹那句不想嫁給不願意嫁的人,根本不是同情她這個大姐,而且她確實不想被魏母嫁給瘸老六。
所以,魏三妹選擇聽從魏母的話,一起來算計她。
而她,居然信了。
難怪,難怪魏三妹要和她說對不起。
魏柔只覺得自己可笑極了。
她想說什麼,可此刻她好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雙腿無力了,整個人砰的一地,摔坐在地上。
不僅如此,魏柔還覺得渾身忽然就燥熱了起來,有種想衝冷水,扯開衣服的衝動。
可她沒有力氣啊。
魏柔知道,她是被下藥了。
就在那碗魚湯裡。
可是,已經遲了。
她渾身無力又燥熱,連抬手都困難,就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可以了嗎?”這時,灶房又進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魏柔不認識的男人,另外一個,也就是剛剛說話的,赫然就是楊志文。
“可以了,可以了,帶走吧。”魏母對楊志文笑得諂媚。
“哥,把她扛走。”楊志文對那個男人道。
“扛走,扛走,嘿嘿……”男人聽楊志文的話,笑得一臉痴傻。
這人赫然就是楊志文的傻子哥哥,楊志剛。
楊志剛作勢就要把魏柔扛起來。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
魏柔在心裡瘋狂地喊。
可她的嘴巴長了張了張,卻無力說半句話。
她將祈求的目光轉向了魏母和魏三妹,想讓她們救救她。
娘,三妞,救救我,我真的不能去啊。
去了楊家,我可能會被羞辱,會被打死的。
求求你們,救救我,不要讓我去啊。
魏柔泛著淚水祈求的眼神,怎麼看都可憐,若是換作一個心軟的人,說不定這時就要幫助魏柔了。
可一起聯合設下這個陷阱的魏母和魏三妹兩人,怎麼可能心軟反悔呢。
魏三妹在看到魏柔的眼神,直接心虛地移開,低下了頭。
而魏母則直接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