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葉家早早就安排了馬車來接送趙宛舒。
蕭承煜陪同她前往。
到了葉府後,趙宛舒入內去給葉夫人施針看診,裡面已然有一名女醫等候,見到她來,她俯身施禮。
趙宛舒愣了愣,回了個禮,有些不解。
昨天在場的是另外一個男大夫,怎麼突然換了人?
旁邊的丫鬟解釋道,前頭那位大夫因著判斷錯誤病情,深感自身醫術淺薄,故而請辭歸鄉深研去了。
而葉夫人施針需得脫衣解帶,自是女大夫更方便。故而這次特地招了個女醫。
趙宛舒倒是沒料到會發生這般的事情,她嘴角動了動,到底沒再說什麼,隨著丫鬟入內。
葉夫人精神好了些許,見到她,面上都是歡喜又親切的笑容,忙招呼道,“趙大夫來了?快快,請坐。可否用過早膳?”
趙宛舒頷首,“用過了。夫人今日感覺如何?”
她邊說,邊開啟藤箱,拿出所需的工具。
葉夫人笑道,“好些了。昨日你給我施針後,我吃了藥,就不咳嗽了。睡了半個囫圇吞棗的好覺,就半夜時分天涼了,喉頭又犯癢,就給咳醒了。不過,也是許久不曾睡這般好了。”
所以,她對今日的看診是充滿了期待的。
趙宛舒:“能睡能吃便是好事。這個咳嗽的頑疾,慢慢來便是。”
說著,她拿出銀針包,一[ ]攤開,就是長短不一,銀光爍爍的銀針。
“我先給你扎針,對了,這位大夫……”
她不知道對方姓名,故而有些停頓。
“小女子姓劉。”女醫輕聲道。
葉夫人也跟著回道,“這是劉女醫,她家祖上也是出過名醫的,到了她爹這一遭才沒落了的。但醫術還是過得去的,這宛城女醫也不多,故而我請了她來,怎麼,趙大夫,不行嗎?”
趙宛舒搖了搖頭,“倒不是。只要識得穴位,曉得力道分寸,就可以了。那劉大夫,勞煩你看仔細,我先給示範一遍,然後再與你細說其中要領和力道。”
“是。”劉女醫很是恭敬。
她並沒有因為對方年歲比自己小就輕視對方,能得葉府青睞,還能給葉夫人看診的,必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所以,她很珍惜這次學習的機會。
施針可不是簡單戳中穴位就可,還得注意力道,還得注重前後次序,但凡有一點偏差,很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傷。
趙宛舒放慢了過程,一點一點地教劉女醫。
本來施針也就是半個時辰即可,但因著如此,愣是延長到了一個多時辰。
等到結束時,哪怕是秋寒露重的秋季,兩人都是溼了重衫。
趙宛舒收手,“記住了嗎?”
劉女醫還有些懵懂,口中唸唸有詞,“記,記住了些。”
“對不住,其實我的記性不算太好,我爹總說我算不得有天賦……”
說到此,她有些羞於啟齒的羞慚。
趙宛舒安撫道,“不妨事。左右我還得再來幾日,到時再多觀摩幾次就記住了。對了,回頭我給葉夫人把艾灸貼製出來,也需麻煩你來張羅了。”
“是。”劉女醫忐忑道,“其實,我還有些疑問,可以再問問您嗎?”
“當然。”趙宛舒覷著已經在銀針作用下,沉沉睡去的葉夫人,壓低嗓音道,“去外間說吧。夫人睡著了,莫要吵醒她。”
等收拾妥當,兩人就悄悄然地退了出去。
解決完劉女醫的疑問後,趙宛舒就打算離開。
蕭承煜方才在外間喝茶,葉老爺招待了他片刻,因著有公事繁忙,後面就拱手離開,只讓府中大管家先好生招待。
此時,他也起身,拎過趙宛舒手裡的藤箱,兩人剛欲走,就看到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湊過來,“趙大夫,趙大夫,你,你別走!”
趙宛舒腳步一頓,凝眸細看,見到對方腫脹如豬頭,青紫不一的臉,以及那踉蹌的瘸腿,沉吟片刻,她疑惑道,“……你是誰?”
葉奉賢:“……”
趙宛舒轉向蕭承煜,“你認識嗎?”
蕭承煜面無表情地移開眸子,吐字清晰,“不認識。”
葉奉賢:“……”
他悲痛嘶吼道,“是我啊,是我,趙大夫,我是葉奉賢啊!你們太過分了吧!”
“噗!”趙宛舒別過臉,捂住嘴。
她其實早認出了葉奉賢,畢竟對方太具有特色了,只是忍不住想惡趣味一番。
蕭承煜居然還配合她。
“你笑了吧?你們是不是都在笑話我?”葉奉賢氣得跳腳,因著受傷,一蹦躂就疼得齜牙咧嘴,獅子吼又成了小貓的痛吟:“哎呦喂,我的腿……”
趙宛舒單手握拳,抵住唇邊,勉強止住笑,清了清嗓子,上下打量他,“咳咳,葉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葉奉賢一噎,視線有些遊移。
他還是要臉的,哪裡肯說,這是他爹打的,以及昨晚被罰跪半宿祠堂的後果。
“就……就摔了一跤。”他心虛地扯謊。
“哦,”趙宛舒也不知道信了沒有,只頷首道,“那你可得當心啊!你母親剛施針睡下,你若是要探望,可能得晚些。我這還有事,就不耽擱,阿煜哥,我們走啦!”
“誒誒誒,等等等!”葉奉賢連忙去阻攔,結果蕭承煜一動,擋在趙宛舒跟前,他就生生撞上了蕭承煜的肩膀。
“還有何事?”蕭承煜挑眉斜睨。
他身形修長挺拔,葉奉賢比他足足矮了半個頭,此時就氣勢上就矮了一茬。
葉奉賢虛弱地後退一步,捂著撞疼的鼻子,眼眶發紅,“我,我想讓趙大夫給我看病!”
說著,他指了指身上的傷,“我,我今日起來,膝蓋腫脹發紫,連路都走不了,我想看看,莫不是要瘸了?”
“哦,還有,我的臉,腫得連話都說不利落。”
“趙大夫,你快給我看看,我這臉能不能治好啊?以後該不會一直是個豬頭吧!”
“我可不能毀容,我爹說我就一張臉能看,沒了臉我可怎麼娶媳婦啊!”
葉奉賢哭嚎道,“趙大夫,你可得救救我!我一生幸福都盡系您手了!你要多少錢都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