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衡瞬間愣怔當場。
便是趙容朗都覺得這要求甚是過分了些。
他偷偷拉了拉趙宛舒,朝她使了使眼色,讓她不要這樣。
趙宛舒視若無睹。
江明衡頓了頓,遲疑道,“阿宛,你跟阿月之間,可是有什麼誤會?”
他想起之前江逐月對趙宛舒和趙家的排斥,心裡不由起了驚疑。
“誤會?”趙宛舒看向趙容朗,“二哥,你可聽到了?”
趙容朗顯然也想起了江逐月的所作所為,面色不大,畢竟當初他和趙宛舒可是險些命喪江家的。
他方才阻攔趙宛舒,不過是因著她讓別人的母親賠不是的行為,而不是因著別的。
江明衡說道,“阿宛,我知道,阿月的性格確實有些刁鑽。我雖不曉得她做了什麼冒犯你們的事,但我在這個先給她賠個不是,晚些我定然拉著她來給你道歉的。”
“至於母親的話,”他為難道,“我們只是晚輩,怎好讓長輩如此?”
趙宛舒抬了抬下巴,“既是做不到,那你就安安分分地做江逐月的哥哥,不要再把我牽扯其中了。我有哥哥,而且有三個哥哥,一點都不缺。”
她本來就是故意刁難江明衡人,讓他知難而退,別再其中摻和了。
她不想受江家人的恩惠,更不想以後因著江明衡而對江家禮讓。
江明衡:“阿宛!”
趙宛舒冷笑一聲,“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何我會提這樣的要求,如此的不可理喻?甚至跟江逐月水火不容?”
“那我便完完整整的告訴你。”
她可不想讓自己平白落得個跋扈的名聲,所以她乾脆把兩人換回身份後,發生的種種事情都明明白白講了出來。
從江夫人和江逐月在府中對她冷待,後來趁著壽宴想把她送給個好賭好酒,年過四十的暴戾小廝,結果被她幸運逃過,擅闖燕王世子休憩房間到被打得半死,威脅江逐月才逃出江府。
到後來江逐月意圖尋人遭踐她,以及江夫人安排人將她嫁給將死之人沖喜等等……
樁樁件件,她沒有絲毫隱瞞,一一道個清楚。
其中有些事情連趙容朗都不知道。
此時,趙容朗聽著拳頭都硬了。
他隱忍道,“阿宛,你怎麼不與我說這些?”
那他方才還攔什麼攔?就衝著做的這些,江逐月道歉斟茶,江夫人賠罪都是輕的了……
趙宛舒安慰道,“二哥,你要讀書,自是要把心放在該放的上面,這些事情,自有爹和大哥他們操心呢!你別掛心,都過去了!”
趙容朗咬緊了腮肉,心底五味陳雜。
是啊,告訴他又能如何?
不過只是讓他生氣一番而已!
他也無法替妹妹尋回公道,想起之前被江夫人從學堂趕走,趙宛舒還替他出面,而今他卻手無縛雞之力,什麼都做不成。
他這心裡就又難受又愧疚。
他一定要好好讀書,一定要考中,如此才能不辜負家中期望,如此才能讓江夫人等人不敢再欺辱妹妹!
趙容朗堅定了心思。
而江明衡則是瞪大了眼,一臉難以置信。
很顯然,方才趙宛舒這番話,對他的衝擊很大。
畢竟他娘在他印象裡,那都是溫柔善良的,江逐月雖然有些刁蠻,但卻也是活潑開朗的,如何成了話裡這般惡毒的模樣!
他艱難地開口道,“阿宛,娘,娘她,還有阿月,她們怎麼會……”
“怎麼,以為我說她們壞話是嗎?”趙宛舒並不意外他的反應。
“不是,我是,我是不敢置信。”江明衡喃喃道,“當初在祖母壽宴上,你不告而別,惹得祖母和父親很是不悅。娘說,你是因為恐燕王世子追究你的罪過,這才匆匆而逃……當時,燕王世子在壽宴上守了你好久,非得鬧著要見你。”
“所以你走後,父親花了不少精力安撫世子,為此祖母的壽宴辦得甚是不如意。我,我是真不知道還有這些事情……”
這跟他聽到和經歷的版本是不同的。
趙宛舒澹澹道,“你爹自來把你當成君子養,你性子直爽溫潤,這些後宅陰私,如何會展現在你跟前。”
“可是,為何要如此?”這是江明衡最是不解的地方。
“為何?你不該問我,你該去問問你娘和你妹妹。”趙宛舒澹澹道,“其實,我比你更想知道原因。”
“當年換孩子的事情,誰都是受害者。你們江家是富貴世家,但我趙宛舒可從沒享你們江家多少福。”
“之前你爹江大人大赦得以回燕北城,江家又歸還財物宅院,我那時還很是高興,覺得大家都苦盡甘來了,甚是開心的。我還看到屬於我的房間,裡面的床軟得跟雲朵兒一樣,我還以為我能住一輩子呢!”
“雖然以前娘就不喜我,但我好歹還是江家閨女是吧?我還能好好孝敬江夫人。結果,那床我睡了半日,就被江夫人逮下來。”
“我現在都記得當時她的嘴臉,說我沾汙了這屋子,弄髒了床鋪,讓丫鬟把那上好的被褥拿去扔掉。”
江明衡的表情變了變。
趙宛舒望著他,繼續道,“我那時不知道做錯了什麼,還甚是疑惑,結果才開口喊了句娘,就被你娘打了個大嘴巴子。我那會被打得撞到了桌子,左邊腦袋還破了個口子,你還記得嗎?這傷疤不知還在不在呢!”
“然後,你娘說我是個鳩佔鵲巢的野雞,鬧出了真假千金的事情後,傷都不曾給我處理,連夜就把我送回了趙家。”
“你說,我可享了你們江家一日的福?”
她眼眸微冷,“當年若不是領著我的救濟糧,初初到那苦寒之地,你們家根本不適應勞作,如何能吃飽喝足,活到大赦?”
“你們江家總是說我該感激我被養大,但我最該感激是蘇家軍!”
“若不是蘇家軍對嬰孩規定的救濟糧,我恐怕早就夭折了吧!”
“所以,我且問你,我與江逐月之間有何誤會?能令她和江夫人非得置我於死地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