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李氏啐了口,“我呸,老孃信了你的邪啊!不給是不是?好,我親自搜,搜不出來我就打算你的狗腿!”
一身衣裳哪裡有什麼地方可以藏東西的。
趙李氏自然是什麼都沒找到。
但攥著兩個銀角子,她更認準趙青桃肯定是偷摸收了江家的好東西!
“你別想哄老孃,當天有人親眼瞧見那江家嬤嬤偷偷給你塞了銀子,這事兒阿雪也說了,你可別想賴賬,趕緊拿出來,還少受點皮肉苦!”
當日那叢嬤嬤想著自己被個小姑娘家家拿捏,心裡很是不痛快。
她從趙清雪嘴裡得知趙宛舒家在村裡處得也不是多順暢,在看到兩個婦人回村時,讓趙清雪下車去跟對方不經意提了提這事兒。
當然話不是直白說的,而是委婉提著的。
大體意思是,江夫人仁善寬宥,聽說趙二湖腿傷了,就好心賞了趙青桃五十多兩銀子,讓她帶她爹去城裡好生看看腿。她沒功夫回去,就勞煩對方給她二叔二嬸帶話,城裡最好的大夫是在哪家醫館坐堂。
對方將信將疑,加上趙宛舒給村裡出了粉絲方子,對方也沒心思摻和這事兒,就把這事兒當笑話說給鄰居聽了。
其實大家都沒當回事。
畢竟哪兒有那麼大方的夫人,便是要賞也該賞趙家三房才對啊!
趙二湖的腿眼見著要好了,哪裡用得著江夫人同情?
倒是趙家三房養大了江逐月,趙宛舒又是在江家長大的,那才是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親緣。
給他們五十兩銀子那才是正理。
她們當時趕集回來路上提到這個,也是說趙清雪大概是傳錯了話,叫趙李氏聽了去。
趙李氏滿腦子都是錢,哪裡想得著那麼多,在她看來,自家大閨女能得江家看重本來就挺奇怪的,若是江夫人就是偏愛他家隔房的幾個閨女,然後故意給趙宛舒添堵呢!
但從趙清雪嘴裡的話那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所以,才有了這一出。
趙青桃:“奶,真的沒有……”
趙李氏見她還是嘴硬,頓時惱怒地撿起旁邊用來撐門的木棍,抬手就往趙青桃身上抽,“你給不給?你不給,我就把你賣去窯子裡,我就不信賣不出個無十兩銀子!”
趙青桃被她堵在角落裡打,那真是連逃都沒地方逃。
黃珍珠心急如焚。
她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眼看著閨女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傷痕累累,她心痛不已,連忙來拉架。
“娘,娘,咱們有話好好說。您先別打阿桃,仔細打壞了孩子……”
這棍子可很是結實,這幾棍子下去是真能打斷人骨頭的。
趙李氏不耐煩地推開她,回手就是一棍子,“滾一邊去!你個站著茅坑不拉的賤貨,盡生一堆討債鬼!”
黃珍珠猝不及防,被打到高高隆起的腹部,餘下的話就堵在了喉嚨口。
她捂著肚子倒吸了一口氣,踉踉蹌蹌扶住了牆壁,身體卻滑了下去。
趙青桃愣了下,連忙撲了過去,“娘,您怎麼樣了?”
黃珍珠肚子一抽一抽的疼,臉色煞白如雪,呼吸急促,一句話都說不出話來。
還是旁邊的趙青杏驚叫出聲,哭道,“血,娘流血了……”
趙青桃這才注意到昏暗的光線下,她娘裙下流出來的濃稠嫣紅液體。
她嚇得手腳發抖,急忙邊扶著她娘起身,邊焦灼道:“娘,您先去躺著,我去請大夫!”
“請什麼大夫?生也是討債鬼,浪費哪門子的錢!”趙李氏不以為然,“把錢都給我!”
這般的境地,她根本不關心黃珍珠和她肚子裡孩子的死活,也沒有打傷對方的愧疚,她只伸手要錢。
趙青桃把黃珍珠安頓好,身上都是刺目的血跡。
面對胡攪蠻纏的趙李氏,她眼淚撲簌簌落,“奶奶,錢晚些再說,先救救我娘和她肚子裡的弟弟!”
“我先請大夫和穩婆!”
“不許去!”趙李氏不高興道,“不就是生孩子嗎?又不是沒生過,怕什麼,就她金貴啊,還請大夫穩婆!”
“就是請大夫,那也是給你大伯四叔叫!你沒見你四叔耳朵都灌膿了,日日喊痛嗎?”
“你要是把那五十兩拿出來,我現在就能送他去城裡大醫館好生看看。快點!”
床上的黃珍珠發出痛苦的呻吟,趙青杏陪著哽咽。
面對著堵著門不叫她出去的趙李氏,一股絕望籠罩住了趙青桃的心頭。
她知道硬闖是不可能。
且不說她力氣不夠闖不出去,若是撞了奶一下,她不但大不孝,那大伯孃和四嬸子都得衝進來撕碎她。
偏偏今天她爹不顧傷下地去了,青梔也去山上摘野菜了,家裡除了她,根本沒人能幫忙。
而奶奶這是見她不拿錢,就要耗死她娘啊!
可關鍵是錢都被她給了三叔,她現在說破天都沒用。
她往地上一跪,拼命磕頭哀求道,“奶奶,我求您了,我娘肚子裡也是您的孫子!錢我肯定給你,只求您先給我娘一條活路吧!”
她可以把錢拿出來,她不能失去她娘!
趙李氏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口就傳來了一道令人心安的熟悉聲音,“喲,嬸孃,您這又是幹什麼?大老遠就聽您家哭哭啼啼的鬧騰!”
“咋,趙大海終於惡人被天收了?您家趕著鬧喪呢?”
趙三河揉了揉耳朵,慢悠悠地從外頭走進來。
他是從村長那過來,想跟趙青桃說說買地情況的。
結果沒想到還沒進門,裡頭就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哭聲。
趙李氏眼皮子一跳,被他這態度弄得煩悶,“你什麼話?那是你親大哥,你就那麼盼著他死?”
趙青桃卻是眼眸一亮,急聲喊道,“三叔,我娘肚子捱了棍子,可能是要生了。請您給請個大夫和穩婆看看吧!求您了!”
趙三河一愣,看看趙青桃的狼狽,又瞅瞅趙李氏堵門的架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心裡霎時湧起氣憤惱怒,惡狠狠道:“嬸孃,人在做天在看,您也不怕天打雷噼!”
拋下這句,他就轉身急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