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辰一過,滷肉鋪的生意也慢慢冷清了下來。
趙宛舒幫著收拾了桌椅碗筷,她剛把髒了碗筷送到後廚,這些都需要現洗的。
她才挽起袖子,就被趙三河給攔住,“阿宛,你別動,這些輪不到你來清洗。”
趙宛舒看著堆成小山的碗筷,“爹,我也能幫忙。這麼多碗筷你得洗到什麼時候啊!”
趙三河自行抓了一把草木灰,拿了絲瓜瓢去搓碗:“女孩子就該好好兒養養手。”
“再說,你那手是用來拿銀針治病的,哪裡用得著做這種粗活。這些有爹和你哥哥們呢,你去前頭歇會兒。”
趙宛舒被趕到前堂。
趙榮貴在清掃地面,也用不著她。
剛才的滷菜被賣得乾乾淨淨,趙榮康這會兒正在上新滷菜。
現在店裡客源固定,便是不是飯點,下午也會有人陸陸續續來買滷菜。
他旁邊還堆一些需要切的滷菜。
她乾脆走過去,拿了菜刀開始噌噌切起蓮藕來。
趙榮康邊用筷子撥弄滷菜邊扭頭提醒她,“姐姐,這刀是新磨開鋒的,你仔細著點,快得很呢!昨天三哥不注意,手上還被劃拉出個口子咧!”
趙宛舒應聲,抬眸覷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頭道,“小康,你臉色瞧著很是不好,最近是不是沒睡好?”
趙榮康反手摸了摸臉,不以為然,“沒有啊,我最近睡得挺好的。”
趙宛舒:“晚點我給你把個脈。你也別太拼命,生意做不過來就算了,身子要緊。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該吃好睡好,明白嗎?”
趙榮康:“哎呀,姐姐你別大驚小怪啦。我身體倍兒棒,就是再忙上十倍都沒事。”
眼見著生意好起來,銀兩一天賺得比一天多,他哪裡肯放過。
在他看來,他年紀就是本錢!
不過,他也不說這些話來讓趙宛舒擔心,只岔開話題道,“姐姐,你剛才過來,臉色很是不太。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了嗎?”
趙宛舒聞言,手裡動作一頓,語氣也澹了下來,“沒什麼。”
“你騙人。我剛才可聽到了,是蕭公子回來了吧!”說到這,趙榮康的語氣有些低落。
“我之前聽小光說,是因著他病了,蕭公子他們才租了個院子落腳。現在他病好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要離開百花鎮了!”
趙宛舒聞言,神色有些恍惚。
是嘛,要離開這裡啊!
那也挺好的,像他那樣優秀的人物,哪裡龍困淺灘,也不過是一時半會,遲早有一天,他是會離開百花鎮這樣小小的鎮子的!
可心裡難免有些難受,就像是吃到了一顆不成熟的杏子,又酸又澀。
她暗暗想,離開也好,她巴不得他離開呢!
免得他總是做出那樣令人誤會的舉動,讓她再手足無措地誤會!
想起自己方才的自作多情,她心底又湧起一股又急又羞的情緒。
一時失神,鋒利的刀輕劃過手指,霎時鮮血便蜂擁而出。
她反射性地抽手,“嘶!”
趙榮康也注意到這一幕,立刻丟了筷子,衝了過來,抓住她的手就焦急道,“怎麼就那麼不小心!出血了,出血了啊!三哥,快,快去醫館請大夫!”
趙榮貴扔了掃帚,拔腿就要跑。
趙宛舒回神,哭笑不得,捂著傷口喊住人,“三哥,我就是個大夫,還去什麼醫館。只是個小刀口,隨便用帕子包紮下就成,哪裡有那麼誇張,端盆清水來就成。”
趙榮康慌忙拉著她坐下,趙榮貴則是急急忙忙去後頭打水。
回來時,身後還跟了個焦灼的趙三河。
趙三河更誇張,衝過來捧著她流血的手,邊心疼地安撫,邊衝著兩人懟道,“兩個大男人不會用刀,非得讓阿宛來,你們真是出息!藥呢,快去醫館買藥啊,傻站當門神呢?還要我催你們嗎?”
“別!”趙宛舒無奈道,“爹,我真沒事。這就是看著是嚇人,其實是皮肉傷。”
“家裡多地是止血膏,我用清水洗一洗傷口,回家上點藥就成了。”
“那也不成——”
“我就是大夫,還不清楚嘛!”趙宛舒邊把手伸入端來的清水盆裡,邊道,“爹,您也別怪哥哥和小康,是我自己不小心。小康都提醒我,是我心不在焉的緣故。”
“那也輪不到你來切菜。兩個大男人杵著是的嗎?”
趙三河不悅地瞪了他們一眼,手腳麻利地給她擦乾水,用手帕把傷口包紮好。
他都捨不得讓閨女碰這些,他們倒是好,居然還讓她在這切菜!
好在的確只是傷了三根手指頭,傷得不深,就劃破了點皮,養幾天就能好,不然他得擰著這些糙傢伙的耳朵噴一頓。
趙榮貴憨頭憨腦地道歉,“對不起,爹,我,我沒注意。”
趙榮康也一臉歉疚,“也怪我,是我跟姐姐說話,給她分了心。”
趙宛舒:“道什麼歉啊,我又不是瓷娃娃,這些我也不是沒幹過,今天真是我不當心。”
“爹,您可別說小康他們了,再說,我都能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丟死個人了!”
“丟什麼人啊!你在爹眼裡,從來都不存在丟人的事!”趙三河理直氣壯道。
趙宛舒是知道她爹對她濾鏡挺深的,此時也忍不住扶額無語。
也虧得她這幾個兄弟都是心大的,基本都讓著她,寵著她。
不然換成趙清雪和趙容濤那樣兒的性子,恐怕家裡早就鬧得不可開交了!
趙三河見沒事,這才起身:“傷口別碰水。”
頓了頓,他看向兒子們,“還有你們也是,機靈點,用刀也仔細著點,別傷著自個兒了,丟人。”
雖然心疼女兒,但他對兒子也是一視同仁的。
“好了,都忙去。”趙三河揮揮手,剛要回後頭去洗碗,門口卻在這時走進來個意料之外的熟悉身影。
對方看到大家圍成一團,怔了怔,但又很快回神,靦腆地喊人,“三叔。”
趙宛舒見到來人,有些驚訝,“阿桃姐,你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