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舒吃了兩口雞蛋餅,胃裡總算是有點好東西,也沒方才難受了,便說起了正事。
得知了趙容朗竟然得了柳慶雲的青眼,留在了柳家學習,幾人一陣驚愕過後就是偌大的歡喜。
“當,當真?”林彩雲喜得雙手合十,直嘟囔道,“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菩薩顯靈,祖宗庇護,咱們家這是否極泰來啊!”
柳慶雲是何許人物,林彩雲或許不知道,但是白鹿書院她卻是曉得的。
宛城裡的學院和鎮上的學堂,哪個厲害,那隨便拉個人都是清楚的。
“那咱們是不是要給那位柳先生送點束脩?這束脩高是不高?還有就這麼住在人先生家裡是不是不太好?”林彩雲隨後就想到了現實問題。
“這個倒不用。我這回救人也沒收診費,柳先生他們更不會收束脩了。而且,柳先生那是書香門第出身的,跟鎮上那種秀才舉人公都不同,他可是正經的進士出身。”趙宛舒回道,“他們這樣人家,給錢倒是更加唐突了。”
“這件事交給我吧!若是二哥能真考上白鹿書院,我屆時會給柳先生送上一份大禮的!”
柳傢什麼人家,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錢財更是視為糞土。普通的東西還真入不得他們眼,與其叫人看輕,倒不如送謝禮到心坎兒。
趙宛舒已經有了主意,只是現在不便與家裡人說。
林彩雲聞言頷首,的確如此,她嘆了口氣,“那鎮上的學堂可得跟夫子說一聲。”
趙宛舒和趙榮康兩人對視了一眼,她方才並沒有說趙容朗已經被退學的事情,現在聽她提起這個,她朝趙榮貴努了努嘴。
趙榮貴還摸不著頭腦,趙榮康立刻就回道,“那明兒個我和三哥去鎮上,就跟那夫子說一說這個好事。”
“是的,也是多虧了他的教導,你們二哥才能得到柳先生賞識。回頭給夫子割一斤肉送過去,也謝謝他這半年多以來的關照。”林彩雲細細囑咐。
這年頭讀書人金貴,能得個恩師教導,那是莫大的榮幸。便是夫子收了束脩,那也是值得尊重的!
趙榮康嘟了嘟嘴,不大願意,趙宛舒掐了他一把,“是是是,我們知道的,娘。您放心,禮數我們肯定做全的。”
林彩雲其實也是為了趙容朗好,不管怎樣,這曾經也是擔過教導老師之名的,讀書人最怕被詬病的就是名聲人品,這任何一件事都得謹慎小心。
不然,以趙三河的脾性,也不會忍了趙家那麼多,還不是怕不孝的罪名攤下來,到時候於家中孩子名聲有礙。
所以說,這古代做人那得慎之又慎。
林彩雲這才放心,又提道,“眼下家中的日子還過得下去。也該把你爹和大哥叫回來了,我聽說前頭礦上還出了回事故,我這心裡就慌得很。”
“是這個理。那明兒個,請咱們村的人跑一趟吧!通知爹和大哥一聲,您這肚子也大了,入了秋家中還有地要收的,到時候家裡都忙不開的。”趙宛舒回道。
林彩雲頷首。
清了債務,就不必在外頭幹那麼危險的活計了!好好種地,農閒時再在去鎮上找找活計做,日子也能撐下來。
趙宛從荷包裡拿出了三張銀票,“娘,這裡有三十兩銀子。”
林彩雲愣了愣,看著那三張銀票,“阿宛,你哪兒來的錢?你不是沒收柳家的診費嗎?”
趙宛舒乾脆就把當時賣花樣子的事情說了,反正這事兒在趙容朗眼皮子底下做的,也瞞不住家裡人。
“……我之前在邊境的時候,因為是軍奴,住的地方魚龍混雜的,也有見過被受牽連被流放的大戶人家的繡娘。”
“當時她病得很重,我給她端了兩回茶水,她心裡感念我,就教了我些花樣子,本來是想教我刺繡的,但是沒那條件。我記性好就給記住了,這回我也是試試,沒想到那女掌櫃竟是真看上了,還給了我三十兩銀子!”
趙宛舒裝出一副驚喜的模樣道。
也是因為原主沒在父母身邊,又有軍奴的這一經歷,很多事情都能擱個由頭!
不然這一出一出的,被發現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雖然她也不知道能瞞多久,但是她卻還是想真心待真心,希望家裡都能過上好日子,也算是能讓原主死而瞑目了!
林彩雲聞言一哽,她是聽不得趙宛舒曾經受過的那些苦的,每次一提,就讓她想起她這個做母親的疏忽。
換孩子的事情真不是她做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孩子就被換了!
她是沒見過軍奴,但卻是聽趙三河提過礦上也用過軍奴的。這外頭尋來的農戶做事還有飽飯和錢拿,但軍奴卻是吃不飽穿不暖的,做得遲了慢了,或者是軍爺心情不好就會逮住打一頓的。
打得厲害的,熬不過就是死!
趙宛舒見她眼眶又紅了,忙道,“娘,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你可別哭了。我這不挺好的嘛,又回到你們身邊了,一家人團團圓圓的。”
“好了,咱們不提這個了。說回銀子,我其實是為了咱們的房子!”
“房子?”林彩雲驚訝。
之前他們家分家,趙李氏他們這群周扒皮,恨不得他們淨身出戶,趙家沒有多餘的祖宅,加上趙李氏恨不得他們家全死得遠遠的,寧願多分一畝旱地,也不肯給他們家分一間房子。
當時他家的名聲也不好,村裡人樂意多說話的也沒多少,便是有願意說兩句好話的,都在趙李氏的撒潑下退卻了。
最後還是村長苗正陽出面解決的。
早年絕了香火的孤寡老人去世後,房子都會被收回村裡,偶爾會被租給村裡沒房子的人家居住。
他們住的就是這樣的房子!
趙宛舒說道,“這房子夏天住著還行,但再過幾個月,冬天怕是要熬不住。到時候您也要生了,屋子也支稜不開!”
“您看,是從村裡把這屋子買過來,再修葺一下呢?還是重新買塊宅基地,從零開始修建個大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