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總督府轉發來的訊息說,兵部已經給有功將士發下升賞。
山東各部將士,除了劉衍升遷為遊擊將軍,靈山衛新軍將士有所升遷之外,其餘各部將士只是得了一些嘉獎,發下了一些賞銀罷了。
深夜時分,眾多賓客陸續散去,太監王悅,以及張友勳、魯庭言、韓旭、許桐琿、盧懷英等一眾參將,李繼文、胡宗明等遊擊將軍被安頓在城中的客棧內,也有專人侍奉。
正堂內,陳勳、王越、張義、汪博、沈拓、苗紹、許銘、荀景雲、王炆鎮、賈洪雨、田輝敘等一眾部下齊聚一堂。
此時眾人都是面紅耳赤、暈暈乎乎的,不過眾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劉衍晉升為遊擊將軍,眾人都將水漲船高,前途可期。
劉衍雖然也是笑容滿面,不過心中卻有些憤怒。
濟南之戰,劉衍率部斬首九千餘級,如此大功,卻只是給了一個遊擊將軍而已。按照劉衍之前的估計,如此大功,至少一個參將是少不了的,可是如今劉衍的預料卻落空了。
王炆鎮和田輝敘看到劉衍的笑容有些勉強,二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其中的緣由。
王炆鎮說道:“大人不用多想,朝廷向來如此,凡是有大功勞者,朝中那些大老爺們,都會有意無意的打壓。更何況大人是盧督臣的部下,兵部尚書楊大人……”
王炆鎮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劉衍也是點了點頭。
田輝敘說的更是直接:“大人乃是當世名將,朝中那些朽木自當嫉妒、打壓,只有庸才才沒人理會!”
劉衍笑著說道:“我並不關心升遷如何,只是部下將士浴血奮戰,朝廷的賞賜卻如此吝嗇,我心中實在不甘!”
眾人紛紛嘆息。
此番劉衍被升遷為即墨營遊擊將軍,主管靈山衛和鰲山衛這兩個衛城。
靈山衛的一眾人,勢必要有所提拔。到時候誰去鰲山衛,誰留在靈山衛,這就是眾人心中思索的事情了。
王炆鎮說道:“大人,鰲山衛那邊,是不是挑個時候去看一看。我聽聞鰲山衛的問題也不少,那邊的兵備早就已經廢弛了。”
劉衍說道:“這倒不著急,我準備在這段時間料理咱們靈山衛的一些事情。”
“不過,我現在倒是在想,即墨營的那些將軍們,對於我升遷為遊擊將軍的事情,他們是怎麼看的?”
與此同時,在靈山衛城內的一家客棧內,即墨營參將張友勳、遊擊將軍李繼文、遊擊將軍胡宗明三人也聚在一起,三人正小聲商議著什麼。
“我早該想到,劉衍立下大功,肯定要升遷到即墨營之中的!”
張友勳皺眉說著,原本自己對劉衍很看重,想著自己有劉衍這個部下,也能跟著升遷一番。
可是沒想到,劉衍憑藉斬首九千多級,也才升了一個遊擊將軍,而自己這個上官,兵部只是發下了一個御下有方的嘉獎,估計會有個幾十兩銀子的賞賜,別的就不會再有什麼了。
而李繼文、胡宗明心中則沒有太多的波瀾,畢竟二人對劉衍的能力有最直觀的評價,知道劉衍不會久居人下。所以此番劉衍與二人平級,二人只是平靜的接受而已。
但是張友勳就不一樣了,自己沒能從即墨營升遷走,卻迎來了升為遊擊將軍的劉衍,心中充滿了危機感。
“待到劉衍掌控了靈山衛和鰲山衛之後,便是即墨營中,勢力最大的遊擊將軍了,就連我這個參將,也不逞多讓,你們二位更排不上號了,難道二位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李繼文和胡宗明對視一眼,心中苦笑,難道張友勳一個參將,手中也沒有幾個兵,還想跟斬首九千多級的劉衍掰手腕?
李繼文組織組織了語言,說道:“大人的意思是?”
張友勳沉聲說道:“劉衍有眾多上官的賞識,手中有實權兵馬,如今又升遷為遊擊將軍,掌控了鰲山衛,恐怕將來整個即墨營都是劉衍說了算的!”
“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以一個參將的實力,不是劉衍的對手。可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劉衍爬到我頭上,所以我要二位與我共進退,一起抵制劉衍!”
張友勳冷笑著說道:“明著幹,我自然不是劉衍的對手,可是暗地裡下絆子,暗中排擠,這些手段我還是有的。”
胡宗明問道:“大人的意思是,聯絡咱們即墨營各處將領,一起將劉衍排擠出去?”
“正是!”
胡宗明苦笑一聲不再說話,李繼文也是低頭不語。
二人都覺得張友勳就好像是一個孩童,思考事物竟然如此的幼稚。
劉衍是什麼人?殺伐果斷!
光憑著一些打壓、下絆子的小手段,能將這樣的一個實權將領擠走?不可能啊!
張友勳看著李繼文和胡宗明都不說話,便冷笑著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劉衍的老相識,你們不想與劉衍交惡,我能夠理解。不過我也奉勸你們一句:日後有什麼事情,最好不要多管閒事,也不要多說話,否則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李繼文心中暗道:“那就要看你這個參將能幹多久了!”
隨後李繼業起身抱拳行禮,一言不發的推門出去了。
胡宗明也是在心中暗自說道:“跟劉衍使絆子,我看你是嫌命長!”
胡宗明抱拳說道:“大人既然下定決心了,末將也不好說什麼,就此告辭!”
看著李繼文和胡宗明先後離去,張友勳惱怒不已。
因為朝廷的一份封賞命令,張友勳原本的憧憬全部被打亂了,自己一級沒升,劉衍卻掌控了鰲山衛,頓時就將自己的權柄分走了一大部分。
“我也想與劉衍友好相處,可是我卻不能容忍手中權柄被人分走!”
張友勳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叫來隨行的部下,收拾東西便連夜離開了靈山衛。
沒過多久,劉衍散了會議,一眾部下剛剛離開,劉衍便回到後院想與王芸禾、尚善、若水和兒子聞訊一會兒。累了一整天,劉衍已經非常疲憊,急需休息。
可是劉衍剛剛躺在床上,王芸禾、尚善、若水也哄睡了孩子,正準備圍過來,卻聽到外面有人說道:“大人,即墨營遊擊將軍李繼文、胡宗明來訪,正在前院正堂等候。”
劉衍微微皺眉,嘆息一聲坐了起來,王芸禾看了看皺眉不悅的尚善、若水二人,笑盈盈的說道:“看來今晚有人要睡不著了。”
尚善、若水頓時臉頰潮紅,紛紛羞澀的跑回了偏房內。
劉衍拍了拍王芸禾的手,說道:“你和她們二人早些休息吧,估計我今天晚上是睡不成了。”
“夫君要注意身體,早些回來。”
劉衍應了一聲,便來到前院正堂,只見李繼文和胡宗明都是換了一身深色的衣服,正焦急的等待自己。
“二位大人這是何意啊,難道是奴賊大軍又殺來了?”
李繼文說道:“我的劉大遊擊啊,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被人盯上了!”
劉衍微微皺眉,說道:“怎麼,誰要跟我為難?”
李繼文坐下,看著胡宗明招了招手,胡宗明便說道:“是參將張友勳!”
“張友勳?”
劉衍詫異的說道:“不會吧,為什麼?”
胡宗明隨即將剛才在客棧的情況說了一下,劉衍聽完也是眉頭緊鎖,顯然是沒有料到。
胡宗明又繼續說道:“此番論功行賞,張友勳原本以為可以藉助你的戰功,從即墨營升上去,就算不能充任山東總兵官,也能到總督府或者巡撫衙門充任個副將。”
“可是朝廷卻只給張友勳發了些銀子了事,還從他手中划走了鰲山衛給你,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你劉遊擊對於張友勳來說,不再是助力,而是威脅,明白嗎?”
劉衍坐在二人旁邊,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看來我還真是高看張友勳此人了。”
李繼文說道:“我和胡遊擊早到即墨營,對張友勳此人還算比較瞭解。此人貪權、貪財、貪色,在即墨營中號稱三貪參將。如今直接變換態度,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劉衍問道:“那張友勳準備如何對付我,暗殺?陷害?借刀殺人?”
胡宗明擺手說道:“這些倒不會,張友勳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我看張友勳能做的,便是暗中下絆子,想盡辦法排擠你,最好是讓你知難而退,自己從即墨營中滾開。”
李繼文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你還是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劉衍忽然大笑起來,抱拳對李繼文和胡宗明說道:“我先謝過二位了!二位能念在往日的情分,在張友勳已經挑明態度的情況下,還能過來提醒我,這份情誼我劉衍記下了!”
李繼文和胡宗明紛紛還禮,隨後李繼文問道:“那你準備怎麼應對?”
劉衍笑著說道:“區區一個張友勳,我還沒看在眼裡。我有強軍在手,他能奈我何?”
胡宗明說道:“那你也要早做打算,至少也要小心一些,免得被張友勳暗算到。”
“我記下了!”
隨後劉衍問道:“對了,二位過來,張友勳知道嗎?”
“我們來之前,張友勳便已經離開了。”
胡宗明說道:“我和李遊擊親眼看到,張友勳連夜出城,回去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