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縣城郊林場。
一座寬敞的木質建築之中，徐盛規規整整的對修煉臺上盤坐著的中年男子躬身行禮。
“弟子徐盛，見過趙長老。”
穿著月白色明月樓長老制服，神態平和的中年男子趙誠回答道：“是靜觀啊，免禮。”
“這次也是過來看你兒子的嗎？本長老前段時間回過一次山門，從負責教授弟子的老友那裡得知你兒子天資不錯，以後武學成就應該可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大概十五年前，徐盛少年時期曾在趙長老的手下當過林場的監工，相處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
三年多以前，徐盛送自己的兒子徐陽來明月樓這邊拜師學藝的時候，還過來拜訪過趙誠。
最近三年來，徐盛基本上每年都會來看趙長老一次。
所以趙誠還記得徐盛，態度也還算親近。
若是他許久沒與趙誠聯絡，此刻臨時燒冷灶，估計直接吃閉門羹了。
徐盛也正是因為和趙誠認識，所以推銷煤炭的時候，才直接找了這個以前有些淵源的長輩。
“趙師伯，我已經去看過兒子了，他的根骨悟性確實要比我好。”
打完招呼，徐盛就隨意了許多，改口從長老稱呼為師伯。
一邊說話，徐盛一邊將自己帶來的美味珍饈和美酒開啟，放在桌子上。
這些酒菜都是徐盛來之前，花了大價錢請臨海縣最大酒樓主廚烹飪的。
頓時間，香氣在這座木屋之中瀰漫開來。
趙誠見到這一幕，鼻子忍不住輕嗅。
空氣之中沒有毒素，只有香味，他的面上頓時浮現笑容，從修煉臺上起身。
雖然趙誠貴為明月樓長老，自身武功和身家都不凡，但因為他的工作性質，時常需要鎮守林場運輸通道上，確保山門那邊的燃料供應安全。
所以大多數時間都待在野外，少有回到人煙稠密之所。
這荒郊野外，有錢也買不到什麼好東西。
趙誠並不缺米麵肉食菜蔬食用，但是烹飪的這麼精緻的飯食，卻也只能在偶爾打牙祭的時候吃到。
“醉仙樓的佳餚。”
“好師侄，有心了。”
趙誠坐在桌旁木凳上，毫不客氣的撕下一隻雞腿，大嚼起來。
徐盛陪坐在旁，他並不餓，來之前已經吃過，這個時候只偶爾夾一兩筷子菜。
一大桌子美味佳餚，最後基本上全進了趙誠的肚子裡。
——
“趙師伯，你也知曉這習武之事極為耗費錢財，我家孩兒這根骨悟性越好，來日耗費的錢財也就越多。”
“我這個做爹的，必須提前為孩子考慮，所以最近便在為此而奔波。”
“這次過來，便是想要推銷一種叫做煤炭的燃料，這種燃料不但價格低廉，而且經久耐燒，哦煤炭也就是常說的石炭。”
見趙誠已經放下筷子，用手帕擦嘴。
面上的表情也帶著愉快。
這個時候，徐盛才開口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趙誠在師門之中位高權重。
願意吃他的飯，本身便是一種態度了。
所以，這個時候徐盛開口求人也不算突兀。
“我知道石炭，山門之中偶爾會運回一些來冶煉甲冑兵器。”
“但是開採成本太高了，所以山門之中這石炭用量並不算很多，伱手裡的煤炭有多少？若是十萬斤以下，我倒是可以直接做主買了。”
果然，趙誠並沒有因為徐盛開口求他辦事而生氣。
直接開口答應了下來。
明月樓本來就在小規模採買煤炭。
趙誠負責門派的燃料供應，採購煤炭本就屬於他的職權範圍內，他這隻能算是給徐盛一個順水人情。
以徐盛的懂事程度，事後必然會有謝禮給他。
——
見此，徐盛眉眼之間出現了笑意。
昨天徐盛和林澤說起過自己的打算，準備從趙誠這邊入手，林澤就為徐盛全程制定了見面的細節。
此刻使用之下，果然是見效。
“可以，演示煤炭的環節都省了。”
徐盛心中讚歎，直接進入了報價的環節：“這煤炭乃是豐平縣一位一流高手麾下產業出產。”
“煤炭的出廠價並不算很高，我從那邊拿貨大概是一文錢五斤煤，但是因為遠端運輸需要大量的功夫，我這邊需要賣到一文錢兩斤煤才能有所利潤，保證後續可以長期的供應煤炭。”
“我這邊基本上可以供應整個山門的燃料消耗。”
“若是趙師伯可以說服門中大批次的購買煤炭，弟子事後必有重謝。”
徐盛沒有說一個太誇張的價格，隨著豐平縣那邊持續出煤，煤價遲早會傳遍天下，不再是什麼秘密訊息。
此刻用一個高價騙人，無疑是在砸自己的招牌，而且容易被師門高手暴揍。
不如一開始就實實在在的報價，做細水長流的生意。
聽到這個價格，趙誠頓時皺眉。
皺眉的原因不是徐盛報的價格太高，相反正是這價格太低了。
他們明月樓為了用煤，曾派人自己去挖掘過，當時招募了許多人，結果一天只能產出一萬斤煤炭，合計成本每斤煤一百文錢。
正因為這個高額的成本，明月樓方面才只能小規模的用煤。
怎麼徐盛這邊的煤炭出廠價這麼低？
“出工不出力嗎？”
轉瞬間，趙誠就明白了。
估計門派之中撥付的錢款，全都被負責這件事的執事長老給黑掉了。
不過他的第一反應不是上報這個訊息去給門派抓蛀蟲，而是心中湧現出一陣狂喜。
他發財了！
作為負責山門燃料供應這一塊的執事長老，趙誠對於門派每年的燃料需求可謂是再清楚不過了，基本上每年都要從外界獲取十八億斤左右的木柴。
除了常規使用，還會積存一部分在島上，以備不時之需。
為了開採運輸這些木柴，門派在這上面花費的銀錢雖然沒有到直接買柴一年一百八十萬兩銀子的程度，但卻也達到了三十二萬兩的耗費。
小部分被用在了伐木工人身上，大部分的銀錢都花在了運輸費上面。
從砍樹到分割木柴，再到運到碼頭裝船送回明月樓卸貨，每一個環節都需要耗費許多人力物力，但好在終歸是比直接買木柴要省錢數倍。
“山門每年的木柴耗費是32萬兩銀子，買煤用了12萬兩。”
“若是我從徐盛這裡以一文錢兩斤的價格低價收六億斤煤供應山門，耗費三十萬兩，然後回門派報價40萬兩買了六億斤的煤炭，那也很合理吧。”
“我幫門派省了每年四萬兩的燃料開支，還節省了許多花費在管理林場上面的人力和物力用在其他產業上面，門派得到的收益無法計數，樓主和百工長老應該嘉獎我。”
“若是能拿到這每年八萬兩的穩定收益，我完全可以將日常使用的輔助修行的靈藥從九轉明月丹換成100兩銀子一顆的百鍊明月丹，到時候修煉速度更勝此刻數籌。”
“除此之外，若我繞過徐盛直接去煤廠那邊進貨，成本或許還能更進一步的壓縮，到時候在燃料這一塊上面我能得到的利益更多，或許能輕鬆的超過每年十萬兩的利潤。”
趙誠心裡思索著，看向一旁的徐盛，目光越發的柔和起來。
這位好師侄，可真是給了他一個賺大錢的機會。
而且是一個不用耗費太多時間和精力，安全無比的賺大錢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
“徐師侄，說服山門採購煤炭作為燃料不難，但是你這邊能夠每年供應多少煤炭？”
雖然腦海裡因為即將賺錢而激動，但是趙誠卻沒有被這些暫時仿若空中樓閣一樣的利益給衝昏頭腦。
而是開始關心起一些比較實際的東西。
一旦明月樓這邊完全採用煤炭供應燃料，在接下來一兩年間會逐步將分佈在沿海各處的林場停掉大半，到時候若煤炭那邊無法及時供應上，趙誠這邊或許會被問責。
“趙師伯勿憂，煤礦那邊每日產煤超過兩千萬斤，而且還在繼續招募更多礦工增加產量，就算拋開農忙時不能挖礦，一年起碼也能產煤六十億斤以上，即便是山門這邊需要再多的煤，恐怕都能供應上。”
徐盛按照林澤事先提供的資料，老老實實的道。
聽到這個答案，趙誠心中更是狂喜。
感覺自己賺錢更穩了。
“你這一次帶煤過來了嗎？且讓我看看品相，若是沒有問題，日後你可以儘可能多的運煤過來賣給師門。”
“我們定下契約，只要你能運來煤炭，我就全部收購。”
趙誠開口承諾，徐盛可以倒賣煤炭過來賺錢，這算是他對徐盛送來賺錢機會的回報。
但是他卻並沒有直接承諾，讓徐盛供應整個明月樓的燃煤消耗。
這種賺錢的事情，當然是自己來更好。
反正他麾下管理的運木柴的諸多船隻是現成的，不過是從運木柴轉變為運煤炭而已，賺這個錢可以說是有手就行。
“帶了。”
“不過身上只有幾塊，更多的煤放在臨海縣碼頭。”
徐盛點點頭，從隨身攜帶的包袱裡取出了幾塊煤。
隨後，去外面找了一點枯葉做引子，將煤點燃。
煤炭的質量很好，燃燒效果也很好。
“很好。”
趙誠看完了整個過程，滿意的點點頭，道：“走，隨我去你的船上看看。”
接著，趙誠又跟著徐盛去了臨海縣碼頭，看了看那用木箱子包裝好的一百噸煤。
“讓他們卸煤，徐師侄你跟我走，去豐平縣。”
趙誠吩咐了幾個在碼頭這邊辦事的明月樓弟子，隨後雷厲風行的帶著徐盛登上一艘小船，向著豐平縣的方向行去。
——
徐盛從豐平縣出發來到臨海縣，已經是下午了。
又買了菜去和趙誠拉關係，然後又檢驗煤炭質量，此刻再去往豐平縣已經是晚上了。
天地間明月皎潔，徐盛已經在船艙之中睡著了，但是趙誠卻是沒有絲毫的睡意，目光灼灼的看著不斷遠去的兩岸景物。
夜深人靜的時候，趙誠心中開始有了更多的想法。
“我明月樓中，有著超凡脫俗的鍛造技藝，若是這一番去了豐平縣確定了燃煤供應充沛，那我們完全可以採購更多的煤炭用於鍛造甲冑兵器，降低成本增加產量。”
“到時候將這些兵器寶甲出售，豈不是賺翻了？”
“我若是能主導將這件事情辦成，那必然能夠更加得到樓主重視，到時候傳授我門中的絕世神功也不無可能，屆時我的武功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普通勢力販賣甲冑兵器乃是死路一條，但是明月樓不一樣，一直都是做軍火生意的。
當年大周太祖起兵橫掃天下，明月樓便曾資助過許多甲冑兵器。
而今大周朝廷不小份額的甲冑兵器，都是由明月樓這邊提供的。
思索著，趙誠情緒越發激動起來。
粗淺功夫，普通武學，上乘武學，鎮派絕學，絕世神功，這是當今江湖之中五個武學層次。
粗淺功夫練到死也就二三流的水平，普通武學修習以後有希望成為一流高手，上乘武學練至大成可達到超一流的水平，鎮派絕學可以修成絕世高手，而唯有修習絕世神功才有可能成就天人高手。
趙誠如今才六十歲出頭而已，已經達到了絕世高手的層次，若是能夠得傳絕世神功，未嘗沒有希望成為天人高手。
就在這麼一路思索之中，趙誠和徐盛乘船在半夜時分來到了豐平縣中。
剛剛飛簷走壁越過城牆，來到雲煙巷這邊，打算叫醒門房拜訪。
卻見到此刻的林宅依然處於燈火通明的狀態，一輛馬車剛剛停穩。
“徐兄，這麼快就回來了？”
剛剛給礦上諸多礦工發完工資的林澤，這個時間點確實是剛回來。
沒想到這麼巧，就遇到了徐盛。
“嗯，林兄，此行很順利，這位是我們明月樓的長老，趙長老。”
“趙長老，這是我的朋友，江湖中有著‘霹靂公子’之稱的林澤，林子毅少俠，煤礦便是他名下的產業。”
徐盛指著身邊穿一襲月白色長老袍服的趙誠道。
“林少俠，老夫趙誠，表字博彥，深夜打擾還請見諒。”
趙誠拱手，面上浮現笑容開口打招呼。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