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恆顯然也聽到了動靜,跟著徐鶴一起,瘋狂扭動身體往牆上撞去。
但兩人越撞心越涼。
這磚砌得很厚實,縫隙也是用三合土碼得嚴嚴實實。
兩人把身子撞疼了,連自己也聽不到多大響動,更別提外面人了。
這時,外面似乎聽到一人回答,但聲音不是很清楚,想來應該是吳德操了。
徐鶴心裡那個著急啊,雖然知道沒用,還是儘量想著發出一些聲音來吸引外面人的注意。
可很快,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就徹底沒了動靜。
徐鶴不甘地又撞了兩下,這次死了心。
薛永志他們估計也不是剛剛開始搜救。
設身處地想想,估計大水稍退一點的時候,他們應該就順著洪水流經的方向搜了過來。
像那種情況,可以說九死一生,徐鶴估計他們也是奔著尋找他跟呂恆遺體的目的去的。
這麼些天,連曬場的衝突都被翻出來,薛永志特意帶人來何家檢查,說明薛永志估計也是黔驢技窮,抱著試一試的心思了。
可就算薛永志腦子再靈光也想不到,剛剛他尋找的人,就跟他一牆之隔。
這次是涼透了,徐鶴暗暗嘆了口氣。
一邊的呂恆,估計也是失望至極,她也不折騰讓徐鶴幫忙解綁了,挪了挪身子,然後靠在徐鶴身上。
徐鶴感覺到她的嬌軀此刻正在微微顫抖,接著傳來吸鼻子的聲音。
好吧,一直高高在上,像個公主似的呂恆竟然哭了。
徐鶴在黑暗中靜靜聽她抽泣了很久,心裡也沒了笑她的心思。
這時的他腦子裡突然浮現出那日在蘆葦蕩中的女孩。
那日在蘆葦蕩中,也跟今天一般兇險。
自己好像是有水厄,每次沾到水就沒什麼好事。
那次是蘆葦蕩,這次是喜鵲湖。
上次是豐筱竹他跟豐筱竹相濡以沫,這次卻換了個女孩。
不過這老天爺倒也給面兒,每次遇險,至少還給發個女孩,這麼想,徐鶴心裡好過多了。
“也不知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徐鶴看著眼前的黑暗,自己想著心思,“豐坊現在也算得償所願了,估計會給那個女孩安排個好點的歸宿吧!”
就這樣胡算亂想了很久,徐鶴感覺到倚靠在自己身上的呂恆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她被反綁著雙手,腿腳也被繩子牢牢捆住,只能倒坐在地上,睡著後整個人還不安生,一拱一拱地尋找舒適的位置。
就這樣,徐鶴眼睜睜看著她鑽進了自己的懷中,頭頂抵著他的下巴,臉貼著他的胸口,時不時挪挪身子,鼻子裡發出輕輕的“哼哼”聲。
“……”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再次有了動靜。
先是拖動竹床的聲音,接著一束亮光透過起開的磚照射進來。
徐鶴被突如其來的強光一照,眼睛猛地眯起。
接著洞口傳來那個大漢的聲音:“都給我出來!”
這時,他懷中的呂恆沒有徵兆地坐了起來,壓根不像剛剛睡醒的樣子。
“特麼!”徐鶴明白了,自己無意間做了這傢伙的人皮沙發,還是真皮的。
等三人從洞中蹲著身子鑽出來後,此時的天已經黑了,藉著燈光徐鶴髮現呂恆的臉上紅彤彤的。
不過,還沒等他細看,耳朵裡就聽到從院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大漢檢查了三人身上的繩索,滿意地點了點頭:“還算你們老實!”
說完,推搡著三人朝院外走去。
到了外面的院子,徐鶴髮現院牆外燈火通明,透過花窗,一個碩大的竹臺不知什麼時候被搭建了起來。
而且竹臺下方站滿了影影綽綽的人。
洪水剛退,竟然出現了這麼多人。
徐鶴心裡莫名其妙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那大漢將三人綁在廊簷下的柱子上便跑去外面【會場】上幫忙去了。
此時的他們已經被摘掉了口中的布團,呂恆看著外面亮如白晝的空地和空地上的竹臺,也跟徐鶴一樣緊張了起來:“徐,徐鶴,他們要幹嘛?”
徐鶴搖了搖頭,外面看起來陰森恐怖,總不會是搞篝火晚會吧?
倒是一旁的劉婆婆此時開口道:“這是老官要來講經說法了!”
“老官?講經說法?”徐鶴和呂恆面面相覷。
講經說法這個能理解,大德高僧,得道仙師都會開壇講法。
但這稱謂實在詭異,二人從沒聽說這些人中有被信徒稱之為【老官】的。
就在這時,院門突然被開啟,一群穿著白衣的童子搶先進院,接著,何糧長弓著腰揖讓著一群人朝院內走來。
其中領頭的是一男一女,男人孔武有力,頭戴地藏帽,詭異的是,那個地藏帽並不是傳統意義上唐三藏戴著的那種紅金相間的帽子,而是白色為底,上繪五尊佛像。
那男子全身白色,不過敞衣露懷,身後還穿著一件白色輕麻大氅,很有派頭。
而他身邊,看身姿則是一個窈窕廖娜的女人,那女人打扮得頗類觀音,只不過面遮白紗,看起來仙氣飄飄。
當眾人走到院中,打頭的一男一女發現了徐鶴三人後站住了腳步朝他們看來。
何糧長聞言趕緊搶先兩步在那頭戴地藏帽的男子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接著又拿手指了指劉婆婆。
那大漢又看了一眼三人,便帶著眾人進了何家大院的堂屋中。
這時,落在大漢身後半個身位的女人在經過徐鶴身邊時突然停了下來,她露在面紗之外的美眸盯著徐鶴看了一下後便轉身跟著眾人進入了堂屋。
徐鶴見到這架勢還有點蒙圈。
但緊接著,堂內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跪地聲音。
只聽何糧長領著何家眾人念道:“無生老母,真空家鄉,白蓮花開,明王出世,彌勒降生。”
接著,何糧長一個人的聲音傳出:“堂主下凡,萬民翻身。”
接著就聽見一個鼻音很重的男聲道:“何壇主起來吧!”
過了一會兒,何糧長的聲音又傳了出來:“聖女降臨,白蓮重生!”
“紅陽劫盡,白陽當興,黃天將死,蒼天將生,何壇主,辛苦了!”
呂恆在徐鶴旁邊聽得一愣一愣地,轉頭小聲問道:“徐鶴,你懂的多,他們是什麼人啊?”
徐鶴抿著嘴,苦笑一聲道:“白蓮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