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小胖在電話裡重重打了個噴嚏，而且聲音也是嗡嗡的。
“怎麼，感冒了？這幾天天氣涼你得注意點，開拍前一定要多熱身，既能保持狀態還能防止感冒……”李唐拿著手機碎碎叨叨著。
演員拍戲就是這樣，尤其是冬天拍夏天的戲，只能硬著頭皮上，常常一場戲下來凍得嘴唇發紫，瑟瑟發抖。
小胖不耐煩聽這個，打斷道：“哎呀，我知道了。就是白天那場跳海的戲，海水實在太冷了……”
“不是，這個季節還拍跳海？沒替身麼？”
李唐一聽就急了，小胖這兩天在青島拍攝，過幾天才會轉場到上海的車墩影視城。但眼下可是一月份，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青島那邊的氣溫肯定在冰點以下，這時候拍跳海的戲誰受得了啊！
小胖卻在電話中自豪道：“劇組安排了替身，可我覺得還是親自上陣效果比較好。而且侯哥這人你也知道，如果我沒有這個親身感受我怕接不住他的戲。結果你猜怎麼著，效果特別好，拍了兩條就過了。”
“呃……”
這部《大染坊》電視劇的男一號就是徐光頭的死黨老傅在部隊文工團的老大哥侯永，跟李唐也是老熟人。去年侯哥憑藉電影《衝出亞馬遜》拿了華表獎影帝之後，也算是徹底火了。這次是侯哥在電視劇領域第一次擔綱男一號，扮演一個從討飯的少年發展成為商業奇才的角色。
這部戲除了侯哥，據說還有一位李唐曾經很欣賞的《水滸傳》中扮演潘金蓮的那位灣灣女演員。要知道當年《水滸傳》播出後，那位灣灣女演員可是火的一批，為此還上了春晚，可謂陣容強大。
這也是小胖願意接下這部戲的原因之一，說白了大家都演配角，不丟人，也不至於會掉咖。
小胖以為李唐還要嘮叨，緊接著道：“放心啦，下水之前我身上腿上都裹了保鮮膜，還穿著那種厚的長筒絲襪，寒氣逼不進去。而且拍完後導演和侯哥他們馬上把我送回賓館，剛剛衝了個熱水澡，一會兒衝兩包感冒沖劑，睡一覺就沒事了。”
李唐自己就是演員，拍戲時用替身和不用替身效果差老去了。用替身呢，一方面是演員掙錢多，金貴；但最主要的還是擔心演員受傷或者生病以至於耽誤拍攝程序。
當然你如果要是偷懶或者能力達不到那就另當別論了。
小胖聽李唐不吭聲，忙又岔開話題道：“你那邊怎麼樣了，開機了沒有呀？”
“嗯，開機了。不過暫時還沒拍到我的戲份，還正在準備呢。行了，你今天早點休息吧，別忘了明天早上給我打個電話。”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要這麼算的話他和小胖早已情深似海了。他還是很擔心小胖的身體，這隆冬臘月的別說在青島跳海，就算在這氣候相對溫暖的胡建連江跳海估計也受不了。
他還生怕小胖撒嬌又要隔空聞聲來上一發什麼的，草草地結束通話了電話，等明天早上通個電話再聽聽她的身體恢復的怎麼樣。
要說他目前這三個好朋友身體都還算不錯，前女友雖然瘦但筋骨好；小胖則是皮實；蔣琴琴雖說看起來很柔弱的樣子，但別忘了人家打小可是學刀馬旦的，也算得上是練武之人。
好在小胖確實身體素質不錯，第二天就活蹦亂跳了，她的戲份雖然不多，但安排的很緊密，結束了在青島四天的拍攝之後就急急忙忙轉場到上海的車墩影視城繼續拍攝。
李唐這邊劇組已經在一月十六日開機了，王曉帥不是那種迷信跟風的人，沒搞什麼開機拜神的儀式，全劇組四十多號人在鎮上的飯店擺了四桌算是開機宴。
開機後演員依舊都在準備狀態，而導演則帶著攝影師在小鎮裡各種掃街，包括還出海拍漁船在大海上航行的戲。
《漂泊》這部戲的場景不多，按照分鏡頭劇本，全片一共就三十幾場戲，不到兩百個鏡頭。而且還都以長鏡頭的遠景和全景為主。
這樣的拍攝方式一方面非常考驗演員的演技，同時也很考驗演員之間相互配合的默契程度。這也是為什麼演員出演文藝片能夠獲獎的重要指標。
所以這兩天李唐基本上都是在跟大哥大嫂，以及自己的女朋友小女和死黨阿亮進行排練。
飾演大哥的北影廠演員趙義維是位老演員了，中戲表演系科班出身，四十多歲，頂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絕對是掙扎在社會底層的真實寫照，都不用刻意化妝的。之前就和王曉帥在《十七歲的單車》裡合作過，扮演父親的角色。
扮演大嫂和阿亮的也都是專業演員，他們都是胡建本地人對各自角色的理解和駕馭都還不錯。唯一差點意思的就是扮演二弟女朋友小女的燕子。
這姑娘大名叫蘇燕，今年才剛滿二十，身材高挑、容貌出色。她是浙江人，從小學習越劇，但隨著傳統戲曲的式微，想在這一行出頭很難。
前幾年小姑娘都在橫店混，因為長的好，基本功紮實，還有一定的表演基礎，經常能混到一些特約的角色，還在吳精和雅琪主演的《少林武王》中打過醬油。去年剛考上北電錶演系的高職班，這次運氣好正巧碰上王曉帥想選一個會唱越劇的女一號，於是便很順利地透過了試鏡。
小姑娘最大的問題是表演不夠自然，不夠鬆弛，總是很刻意，似乎總是為了演而演。這種在電視劇裡打打醬油問題不大，但是拍電影，尤其和李唐這種層次演員搭檔，就會顯得很突兀。
“李老師，你的座駕來了！”
這天一早，道具推來一輛破舊的二八大槓，居然還是永久牌的，用上海的說法這叫51型重磅老坦克。李唐記得小時候自己家裡也有這麼一輛，老李騎著它經常往返楓涇那邊的省界道口，把一箱一箱的走私外菸趁著夜色運回來。
因為在海邊的關係，這輛老坦克的鋼圈和輻條都出現了明顯的鏽跡，坐墊也是破破爛爛，磨損的很厲害。
“李老師，放心，前後剎車都換過，鏈條也上了油，騎起來很輕便的。”
“好，我試試。”
李唐騎了兩圈，感覺確實蠻輕快的，剎車效能也不錯。主要是小鎮裡的這條水泥路高低起伏，上坡很費勁，下坡飛快，要是剎車不好，很容易會出事情。
“李老師，帶上我唄！”
蘇燕正好走出來看到這一幕，或者說她一直很關注李唐的動向，時常在李唐的眼前晃悠。
怎麼說呢？
她之前在橫店混的時候接觸到的可能最多就是劇組的副導演，這次算是天賜良機。尤其劇組還有李唐這種大佬，人家不光是當紅明星，更是一家影視公司的老闆。
這種人物在蘇燕眼中無疑就是一條金燦燦的大腿啊！
此時不抱更待何時！
像她這種要背景沒背景，要靠山沒靠山的小演員想要紅必須要懂得付出。在橫店混的時候，那些個手中有點小權利的副導演們常常會以此來暗示她。
小姑娘雖然年紀小，但明白美貌是她目前最大的資本，就算要付出也要給值得付出的物件。李唐無疑就是一個完美的物件，而且人家不光長的帥，還沒有結婚，要是有可能的話，無疑就是一步蹬天啊！
其實她的這種舉動在大家眼裡都是心知肚明，這種現象在圈內太普遍了。大多數情況都是送上門來的不玩白不玩。
有講究的可能會幫著介紹一兩個角色算是作為交換。
不講究的拔卵無情又怎樣，小姑娘多數不敢聲張，除非是不想在這個圈子裡混了。但就算聲張了又怎樣，你情我願的，不觸犯法律，甚至還能倒打一耙，告你敲詐勒索。
李唐當然心裡跟明鏡似的，說不心動肯定是假的。小姑娘年輕貌美，鮮嫩多汁，春風一度肯定其樂無窮。但他多少還有點底線，對於這種交易性質的關係，還是敬謝不敏。
不過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他也無意去扮演勸人從良的人生導師。小姑娘現在的狀態他覺得對錶演很有幫助，那就隨她去吧，只要自己能守住底線就行。
所以此時見燕子充滿希冀的目光，李唐笑了笑招手道：“上來吧！”
燕子頓時興沖沖地跑過來，雙手扶住他的腰，跳上了腳踏車的後座。李唐踩著腳蹬，鬆開手閘，用力往前蹬了兩下，腳踏車便順著前面的斜坡一路快速地往下滑去。
速度越來越快，眼瞅著快要到坡底了，緊接著是一個很陡的上坡，李唐突然猛踩腳蹬，藉著衝勢一路往上衝。
燕子斜坐在後座上，雙手摟著他的腰，眼瞅著速度慢慢降下來，大聲喊著：“加油！李老師，加油！”
李唐幾乎使出吃奶的力氣，終於帶著燕子騎上了陡坡，然後又是一個長長的長下坡，兩人歡呼著往下衝去。
燕子到底還是個才剛滿二十的小姑娘，這一刻更多的是由衷的歡快。
王曉帥聽到動靜從屋裡走出來，問屋外看熱鬧的人群：“怎麼了？”
道具嘿嘿樂道：“李老師正帶著燕子撒歡呢！”
王曉帥抬眼望去，就見李唐騎著那輛老坦克帶著燕子正在向一個蜿蜒的上坡發出衝擊，後座的燕子一隻手摟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正在空中揮舞，迎著吹來的海風，隱約還能聽見燕子樂呵呵的加油聲。
王曉帥不禁莞爾，笑道：“這傢伙看來是精力過剩啊！”
說著扭頭和也在人堆看熱鬧的副導演牛樂和攝影師吳迪道：“準備一下，下午拍二弟和小女碼頭的那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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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