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石安當然沒那麼好心,前世的他,之所以肆意妄為,醉生夢死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小傅氏給的打擊。
小傅氏在他心性未定的時候,給謝鬆釦了一頂見異思遷的帽子,還說大傅氏的死,或許是被謝松給氣的。當年的謝石安,掙扎在恨與不恨之間,異常煎熬。
一個是他一直崇拜的父親,一個是害死他母親的負心人,正好他又處在少年最敏感的時期,突然就有些肆意妄為,不願意循規蹈矩起來了。
即便今生謝石安並沒有被小傅氏的言語誤導,卻也記得這一茬的事情。若是前世自己並未沉淪,考學入仕,鎮國公府不見得就會全軍覆沒,英王也不見得有機會,一一害死長房的謝楠,謝古蟾,還有謝籟鳴。
活了兩輩子,謝石安已經非常明白,只有謝家在北疆屹立不倒,京城的謝家才會安全,而宮裡的謝纖柔也會沒事。可若是北疆的勢力被人拔除,謝家的滅頂之日,就在咫尺。
所以,今生一反常態,謝石安不再醉心外祖父教的錦繡文章裡面。說起來,謝石安心裡清楚,他的本性更偏母親一邊的傅家,讀書寫文,對他來說就跟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而長房的兩位堂兄,他們更像謝家的子弟,一個勇猛一個善謀,只有戰場上的一刀一槍,才會讓他們熱血沸騰。
前世只有到了最後的日子,等長房全軍覆沒了,謝石安才想到拜師學藝,磨鍊功夫。他們謝家以武立身,謝石安也會一些拳腳騎射的功夫。可是,只有等他遇到唐知非了,才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今生再活一次,謝石安就不再醉心文章,反而對學武頗有興趣。只是,再次相遇,唐知非並沒收徒的打算。謝石安只得琢磨前世學的武藝,一邊又去北疆,帶出一批謝家的暗衛。而京城,他又透過莊大頭,四處撒下耳目。
若是英王再次起事,謝石安覺得,他手中的勢力,不見得比不過英王。至少,不會讓英王贏的那麼容易了。
謝石安憑藉的,很大一部分取決了前世的經驗。若是今生的事情發生變化,那未來的走向,可就不容易掌控了。所以,謝石安才開口,替謝輕塵求了情,讓他進了國子監。只有這樣,謝輕塵日後的走向,以及英王的舉動,才不會逃脫他的眼線。
謝輕塵和小傅氏哪裡知道謝石安的打算啊,見他示好了,小傅氏自然也頻頻示好。只是,謝松並不允許小傅氏往秋石樓裡去,府裡這幾年,倒是風平浪靜的很。
畢竟二房不能承爵,日後的出路,就看子弟能否入仕。而入仕最好最有底氣的法子,自然是科舉。自從謝輕塵進了國子監,小傅氏對他的學業十分看重。謝輕塵也看出母親的弱點,要去吃喝玩樂,全都託辭同窗聚首。
這會兒,三月裡天氣正新,謝輕塵早就約好了一幫好友,去曲江玩樂。誰知道,小傅氏卻突然派人來說,讓他去秋石樓給兄長探病,最好多陪一會兒。
謝輕塵聽了,就怒氣衝衝地來了青蔭堂,找小傅氏論理來了。他難得休沐,早就定好了跟同窗聚會,怎麼能就此改變呢。
“他畢竟是你兄長,”小傅氏說,“若是入仕,有人互相幫襯,總好過一人單打獨鬥。”
謝石安的才學,小傅氏也看在眼裡,她是傅家女兒出身,自然知道謝石安的本事。連傅廣雅都讚不絕口,這樣的才學入仕,起點必定很高。
又有謝松和傅廣雅護航,謝石安的仕途,估計十分順利。若是謝石安能夠顧及兄弟情義,拉謝輕塵一把,兩人一起在朝為官,也算得上佳話。畢竟,二房也沒什麼爵位,非此即彼,非要爭個你死我活的。
謝松這幾年的態度也很明顯,只要小傅氏對謝石安好,他的態度就好一些。小傅氏吃了教訓,現在十分不願意違背謝松的心意。
以前小傅氏還有個幻想,希望謝松和傅廣雅的人脈,都用在謝輕塵的身上。可這些年,謝石安一日比一日耀眼,謝松和傅廣雅的眼裡,只有謝石安,哪裡還有什麼謝輕塵。與其跟謝石安爭奪,還不如扮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好戲,爭取一些好處。
謝輕塵已經十九歲了,他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可是懂得這個道理,並不等於他心甘情願。所以,遇到小傅氏讓他去秋石樓侍疾,謝輕塵就有些怒不可遏了。這些年,天天有人在他面前提謝石安,他實在是受夠了,為什麼連家裡,都得不到片刻的安寧?
“他都昏迷不醒,哪裡就知道我去看他了?”謝輕塵十分不滿。
“你又不是給他看,是給你父親看啊,”小傅氏抱怨道,“你難道就不知道,你父親的心,不知道偏到哪裡去了。我要是有辦法,會讓你去嘛。”
謝輕塵重重地咬了咬牙,“那我去過秋石樓,就能出去了吧。”
他都願意去探病了,小傅氏還能說什麼呢,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她總是心疼他的。
“去吧,就是小心些,若是遇到你父親了,只說去訪學,別說去曲江啊。”小傅氏對謝輕塵的小把戲,一直心知肚明。
“知道了,知道了。”謝輕塵很不耐煩地走了。
等他走了,小傅氏面色凝重地坐了下來。不是她不願意做手腳,而是她手裡可用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嫁到謝家,處處受制不說,連派人出府做個事情,都要透過大嫂孔氏。
小傅氏也很認真的考慮過,如果謝石安沒了會怎麼樣。可是,謝松有話在先,他要過繼長房的次子,繼承香火,擺明了是不信任小傅氏母子。
或許,是當年的事情,他也有所懷疑吧。小傅氏拽緊了帕子,像謝松這樣驕傲的人,若是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只怕自己的性命難保,連謝輕塵,都不見得有好下場。在他發現之前,或許,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吧,小傅氏呆呆地望著屋外的雨,心情十分複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