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深知這個道理,鄧潔才有些彷徨。
她知道,肅宗跟鄧皇后,都不希望鄧家再出一個太子妃。可是,鄧太后跟鄧家又是這麼走火入魔地期盼著。
鄧潔作為兩派人中間的一個棋子,根本就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從真君觀脫險之後,鄧潔也曾發狠想過,若是再遇上這麼擔風險的事情,倒不如,乾脆做了太子妃再說。反正,人總是要死的,就是早晚不同罷了。
可再一想,鄧潔卻不願意把一生的幸福,都押到這麼一次的賭氣中去。若是她逆著肅宗和鄧皇后的意思,做了太子妃,就算有鄧太后保駕護航,那以後的日子呢。
而且,鄧皇后之所以不喜歡她,並不是因為她這個人本身,而是因為鄧家的實力不夠,不能給太子帶去多少好處。
眼下的太子,雖然早早被立為太子,看起來比肅宗幸運一些,可前途卻不見得比肅宗明朗。
當年的肅宗是三皇子,是嫡出又居長,名正言順地壓著賀皇貴妃所出的五皇子和六皇子。雖然沒有被立為太子,可在很多朝臣眼中,這個皇后嫡出的三皇子,才是太宗皇帝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太宗遲遲不立太子,一邊讓賀家以為自己有機可乘,一邊又積蓄力量以待時機。而賀太后跟賀皇貴妃的存在,也恰恰除去了許多可以跟肅宗抗衡的皇子勢力。
等太宗清除了賀家勢力,剩下的皇子裡面,自然數肅宗這個三皇子最佔優勢了。雖然等了許多年,肅宗的太子之位,還是如願到手了。
次年,太宗駕崩,肅宗就從太子成了皇帝。雖然等待很漫長,可最終,肅宗還是有驚無險地成了皇帝。
肅宗登基之後吸取教訓,馬上立了鄧皇后生的四皇子為太子。可是,太子避開了肅宗經歷過的磨難,卻遇上了更大的麻煩。
賀太后在位的時候,鄧太后不敢給兒子找什麼背景雄厚的世家貴女,只敢找個親上加親的鄧家侄女。可是,等賀太后去世之後,太宗又開始收拾賀家勢力了,鄧太后也開始行動了。為了兒子的太子之位,鄧太后也要拉攏朝臣,為日後早做打算。
不管是明是暗,鄧太后為了肅宗的太子之位,的確拉攏了幾個位高權重的朝臣。她一個後宮女子,能許諾給百官的,自然只能是後宮未來的位置。
所以,肅宗被立為太子之後,府裡進了好幾個側妃,而這幾位側妃,個個都比鄧皇后有背景,有實力。
可以說,若是沒有這幾位側妃的孃家相助,肅宗也不見得能這麼順利地登基。鄧皇后百忍成金,終於等到肅宗登基稱帝的時候了,可是,她的日子,她的未來,卻越發混沌起來了。
肅宗後宮的後宮裡頭,除去承恩公府出身的鄧皇后鄧嫻,還有五個數得上號的妃子。都說一後四妃,可肅宗為了個杜嬌娘,硬生生改了規矩,非給四妃之外,另外加了一個位置。
莊妃杜嬌娘是肅宗登基第二年進的後宮,美貌無雙,進宮之後,就奪了六宮粉黛的顏色,成了肅宗最放心上的寵妃。
進宮次年,杜嬌娘就生了個六皇子,之後母憑子貴,馬上從嬪進了妃位。就為了杜嬌娘的妃位,肅宗一反常態,跟鄧太后慪氣,跟朝臣們對著幹,還差點在金鑾殿上殺了言官御史。
要知道,帝王斬殺言官,就是亂國的開端。鄧太后畢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總不能為了個女子,丟了好容易到手的江山把。
所以,鬧了大半年,最後鄧太后還是從了肅宗,讓杜嬌娘成了莊妃,搬到了永和宮居住。
至於鄧皇后,誰也不會把她的意見當一回事。肅宗跟鄧太后鬧的正歡的時候,鄧皇后只是專心閉門抄女誡,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鄧太后才發現,自己這個侄女,跟她似乎並不是一條心。
鄧皇后只求一個賢名,最看重的也只有太子,對肅宗這個丈夫,卻並不怎麼用心。而這一點,卻是肅宗最滿意的地方,他的皇后沒有嫉妒心,不知道幫他省去了多少麻煩。
而杜嬌娘的父親杜鴻漸,原是兩浙都轉運鹽使司的一個四品同知。就因為女兒進宮的緣故,沒兩年就從四品同知成了三品的都轉運使,踢掉了上司,自己坐穩了兩浙都轉運鹽使司的第一把交椅。
兩浙都轉運鹽使司管著兩浙鹽政,下轄的嘉興,松江,寧紹,溫臺四司,歷來就是魚米之鄉,富庶之地。杜鴻漸做了兩浙都轉運鹽使司的都轉運使,就牢牢握住了兩浙的咽喉。
都說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這百姓吃鹽,總避不開杜嬌娘的父親杜鴻漸。杜鴻漸在江南各州,明裡暗裡,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偏他又長袖善舞,瞞的一絲兒風聲也沒穿到京城。依舊小酒喝著,小曲聽著,小日子過的不知道多少安樂。
可是,杜鴻漸的日子,倒是有緊張的時候。自從杜嬌娘進宮之後,杜鴻漸也升遷到了三品的都轉運使,好日子剛開始,京城卻來了一位朱侍郎。據說這朱侍郎是肅宗的心腹,在吏部好好的做著侍郎,不知道怎麼就來了杭州。
杜鴻漸摸不準朱自恆的底,就試探性地塞了幾次錢,誰知道,這個朱自恆來者不拒,見錢眼看的很。杜鴻漸送了幾次,漸漸覺得肉痛了,偏這朱自恆還捉了他的把柄,時不時示意他孝敬一番。不是夫人生辰了,就是老母親做壽,朱自恆總有理由,敲一筆竹槓。
過了這麼七八年,杜鴻漸撈的錢不少,可花的錢也不少。而這送出去的錢,一大半落到了朱自恆的口袋裡面。
不過,好在朱自恆收錢辦事,童叟無欺。得了杜鴻漸的賄賂,朱自恆一次也沒跟皇帝說過杜鴻漸的問題。若是同僚問起,朱自恆還會幫著打幾句哈哈,遮掩過去。
所以,杜鴻漸雖然心疼錢,卻也知道,千金散去還復來,越發努力地搜刮起地皮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