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個豆娘簪子,你都繞了這麼一大圈,應該還是忠順府的人吧。”英王說。
“嗯,”顏元初說,“是忠順府的前任侯夫人,就是朱自恆的妹妹朱念心。他們兩人的母親姓姚,就是馮徵的小女兒,也就是馮綺雯的妹妹。”
“這麼說,”英王問,“馮綺雯跟賀智之間,應該有些什麼吧。否則,她為什麼留下賀智的簪子?”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顏元初說,“我們的秋水姑婆嫁給賀智,兩人倒是相敬如賓,也沒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後來他們生了一兒一女,兒子就是第二任東海王賀緒,女兒就是你母親賀紋。”
“可外間都說,東海王的女兒賀紋,早年夭折,”英王問,“如何她又進宮了呢?”
“這個就得問賀太后了,”顏元初搖搖頭,“當年的事,知道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其實,英王心裡始終有些奇怪,為什麼東海王的女兒能進宮,還做了這麼一個卑微的宮人。畢竟,賀太后當時收進宮的,可有許多賀家的女兒。
當時的賀皇貴妃,就是賀緒的遠房姐妹。遠房的侄女做了皇貴妃,嫡親的侄女反而默默無聞,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自然,這些事情,英王是不會去問顏元初的。不管顏元初找上門是為了什麼,英王眼下,都急需壯大自己的勢力。眼下,還不是弄清來龍去脈的時候。
“這簪子,應該是馮綺雯交給自己妹妹,最後留在了姚家。”顏元初分析,“姚氏嫁到朱家,生了一子一女,就是朱自恆和朱念心,之後朱念心嫁到忠順府,這簪子自然留給了她的獨女徐婉如了。王爺在忠順府撿到簪子,倒似命中註定一樣,這簪子從賀家人手裡出去,最後又回了賀家。”
英王對賀家,總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即使他的生母是賀紋,英王覺得,他也更應該屬於大楚皇室周家。
可顏元初說順口了,總覺得英王也是賀家的人。英王倒是不會反駁這麼一點小事,畢竟,顏元初和蔣宇成之所以來投他,看中的,也是他身上的賀家血統。
“都說忠順府的侯夫人朱念心是京城第一美人,”英王有些八卦了,“那馮綺雯的長相,應該也不錯吧。畢竟,兩人應該是姨媽和外甥女的關係了。”
“應該,”顏元初也放鬆了許多,“馮綺雯當年,被馮徵藏的很好,但是賀智似乎偷偷去了趟宣府,回來就答應了賀顯的要求,同意娶馮綺雯。想來,她的外貌,應該不差。”
“那馮綺雯和謝克寬之間,怎麼那般冷淡呢?”英王也有些想不明白。
“王爺,”顏元初長嘆了一口氣,“夫妻之間,不只看臉的。馮綺雯是皇帝賜的婚,做主娶她進門的又是謝克寬的繼母。可以說,這樣一門親事,謝克寬一丁點兒也不願意。而且,聽說他在北疆還有個同生共死的側室,馮綺雯的處境,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了。要不是她的外祖父姚汝南極為強硬,謝克寬不見得願意回京完婚。”
英王把玩著豆娘簪子,心想,這馮綺雯的親事,倒是涉及了好多人。河間王府的賀家,京城的大梁皇帝,大同的總兵姚汝南,宣府的守備馮徵,北疆的定北侯世子謝克寬,京城的謝克定和他的生母,每個人的位置,似乎都很關鍵。
若是河間王跟馮家的親事成了,太祖不見得有機會進京,那大梁的天下,不見得換了周家人來坐。
若是謝克寬高高興興娶了馮綺雯,夫妻和順,北疆和宣府大同互為犄角,說不定,最後得了天下的,不是周家,反而是謝家。而姚家和馮家,也不至於全軍覆沒。
若是馮綺雯沒有跳樓自盡,宣府守備馮徵不見得會跟太祖。畢竟,他的岳父和師傅姚汝南那般忠義,殉國而亡。馮徵於情於理,都做不出倒戈的事情。只有愛女慘死,他才會萬念俱灰,對大梁的皇帝絕望。
這樣想來,當時坐在寶座上的大梁皇帝,手段十分毒辣。這一招,傷了河間王府和宣府大同的關係。
明知道謝克寬不會善待馮綺雯,還賜婚於他,更是讓北疆和西邊的大同宣府對立。一道聖旨,把冀魯,宣府,大同,還有北疆全都對立起來。
算起來,真是一步狠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後卻被陽和衛的太祖撿漏,得了天下。英王心想,太祖當年進京,多少還真有些命中註定的感覺。
不是這一刻,也不是那一刻,就是剛剛好,天時地利人和,一切障礙都彼此消耗殆盡。所謂天子,無不如是。
以前在宮裡,英王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有爭奪皇位的機會。可現在,太子和幾個皇子的年紀接近,鄧皇后懦弱,幾個妃子又背景強硬。眼看著,怎麼都少不了爭奪。英王覺得,或許,這也是他的天時地利人和了。
英王正琢磨著,門口卻有鶯鶯燕燕的聲音,萬勝似乎又低聲在解釋著什麼。顏元初聽了,不禁笑了出來,調侃說,“王爺,你的豔福來了。”
果然,萬勝攔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攔住。兩個宮人帶著甜膩的脂粉香,夾著門外的寒氣,進了書房。只見兩人衣衫淡薄,弱柳扶風地進了書房,在英王面前齊齊行了一個大禮。
萬勝紅著一張臉,跟了進來,給英王投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多謝王爺!”一個圓臉的宮人說,“我們姐妹進了王府,日後就是王爺的人了,於情於理,都要過來謝恩。寶月樓那般地方,又豈是我等卑賤之人能住的,還請王爺另賜住所。”
“本王讓你們住了,你們就住的。”英王不過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只得端起架子,跟這兩個十五六歲的宮人裝大人。
“謝王爺,”這兩人又齊齊謝恩。她們自然認得先帝的手書,所以才來推辭。既然是英王的意思,她們自然恭敬不如從命了。兩人又鶯鶯燕燕地說了一會兒,才起身告辭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