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來,在卿酒酒細膩的側頰上一刮:“就算是要嚐嚐這滋味,也該是你這樣的美人兒,不是麼?”
卿酒酒拍開他的手,翻身躺下來,聲音冷怒:“沒事就滾吧,少來噁心我。”
她現在沒法拿孟九安怎麼樣,但是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緊緊閉上眼,眼角一滴淚劃過,滲進了枕中。
身後的孟九安沒有動靜,只是坐在那裡,良久後似乎要離開,門卻被敲響了。
進來的人是飛鷹。
已經過了子夜,客棧看似安靜,卻已經經過了一場暗流湧動的暗鬥。
“殿下,”飛鷹跪下請罪:“傷了一個,沒抓住。”
傷了?
卿酒酒悄無聲息睜開眼,傷的是誰?
孟九安應該也是這個疑問的:“是季時宴?”
“沒看清,”飛鷹慚愧地低垂了頭:“屬下無能,他們的輕功太厲害了。”
“全城搜,今夜不眠不休,生死不論!”
孟九安說著,抬步要離開卿酒酒的房間,踏出去前一頓,像是某種惡趣味似的。
“方才你說死別離對吧,不知道本殿下將承安王的頭顱砍下來,放在你面前,你會是什麼表情?”
沒等卿酒酒說話,他接著有些玩味地道:“或許這城中,還有別的與你有關係的人呢?我聽說你給他生的小世子,人不在燕京,也不在藥王谷,那會在哪?”
“孟九安!”卿酒酒揚起一個枕頭扔了過去,“你再碰我我身邊一個人,我保證,你會死的跟那個被你剝皮抽筋刮骨的宮人一樣慘!”
“威脅的話好多年沒聽人說過了,真懷念。”
孟九安冷嗤完,開門邁了出去。
卿酒酒但願,雲琅和丸丸一定一定不要有事。
謝時也不要有事。
她恍然會晤,到頭來,置她於這個境地的人是季時宴,可她能依靠相信的人,也竟然還是他。
悶拳錘在被子上,卿酒酒思緒轉動,必須要想個辦法,讓孟九安自亂陣腳才行。
第二日,泗陽城迎來了她跟孫安橋,疫病的事情迎刃而解。
一連幾天,卿酒酒都忙碌於給病人開刀手術。
從早忙到晚,卻也還要分神留意季時宴的動靜。
不過始終沒有什麼訊息,季時宴就像是在這泗陽城蒸發了一般,也不知道他究竟逃出去沒有。
另外她偷偷找了孫安橋,他畢竟是世家子弟,手裡要用人還是有的。
並且他的人都是在皇宮外,用起來也方便的多。
她拖孫安橋替自己打探京都城中的訊息,孫安橋雖然疑惑,也害怕孟九安,不過還是叫自己的心腹去辦了。
他做事情不引人耳目,還算便利。
但是一連幾天,京都風平浪靜,也沒有特別的訊息傳來。
卿酒酒留意了,沒有任何關於小孩的訊息。
想來季時宴也不是個不謹慎的人,雲琅和丸丸他應該會提前採取應對措施才對。
四日後。
卿酒酒回宮時,已經到了宮門下鑰的時間。
當差的宮人見了太醫院的馬車,吼道:“還不快點,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孫安橋掀開車簾,露出他這幾天風餐露宿又疲憊的臉:“你們吼什麼啊?”
那侍衛見是太醫院的馬車,也不清楚是誰,無差別攻擊耽誤他下值的人:“不愛進滾,宮禁森嚴,你們拖延時間還有理了!”
這幾日飛鷹都對卿酒酒步步緊跟,見此出了來,抱劍往那兒一站,森冷肅殺的面孔叫人膽寒。
那侍衛瞬間慫了:“大、大殿下宮裡的人?”
“放行!”
“等等!”身後又傳來一道急喝。
卿酒酒回過頭去,見另一輛帶著孟長安的馬車駛近。
甚至還沒等到了面前,孟長安就跳下車來,歡喜地喊:“謝姑娘!”
也就他還喊著謝姑娘。
其實從孟九安回來的那一瞬間,謝京華這個人就只是個偽裝而已。
不過,她確實找孟長安有事。
“娘娘,大殿下還在宮裡等您。”飛鷹面無表情地說。
他甚至不看孟長安一眼。
表明就是一副不尊敬的態度,而且驅著卿酒酒的車就要走。
孟長安大怒:“站住!看見本殿下不行禮就算了,你們這些狗奴才,真當皇宮是他孟九安的了?”
孫安橋戰戰兢兢地下跪:“問二殿下安。”
“起來吧,本殿下有話跟謝姑娘說。”
飛鷹出聲提醒:“二殿下,您應該尊稱她一句嫂嫂或者娘娘。”
孟長安瞪了他一眼,衝卿酒酒說話:“你這幾日在泗陽城還好嗎?”
“前陣子孟熙寧那件事,我恰巧被父皇派出去巡視春耕的農田,回來後聽聞嚇了我一大跳。”
他倒是真的關心。
卿酒酒福了一禮,淡笑道:“謝殿下關心,我很好。”
宮裡接二連三的不太平,孟長安也隱約覺得大概是要有些什麼事情發生了。
眼下開了春,總覺得不踏實。
卿酒酒回覆的彬彬有禮,他也不好多留:“那、那你回去吧,對了,孟九安他會不會欺負你?”
他聽說孟九安才回來幾天,就將宮內宮外都弄出了一番大動靜,那架勢,跟以前一模一樣。
死瘋子。
“沒事,我能應對,”卿酒酒又行了個禮:“那我先回去了,二殿下也早些歇息,保重身體。”
她沒有再上太醫院的馬車,因為一旁已經有臨華宮派來的步輦來接。
飛鷹猶疑地打量了孟長安一眼,見實在沒有特別的,也不再多留。
跟著卿酒酒的步輦回了臨華宮。
直到背影看不見,孟九安才收回眼神,望向一邊還沒走的孫安橋。
“你是太醫院的新人?孫院正的孫子?”
這個孫安橋,跟著卿酒酒學了些醫術,眼下也是風頭正盛呢。
不過孟九安搞不懂他怎麼杵在這兒不走。
孫安橋可緊張了,手心裡握著個麂皮的東西,都被他攥出汗來了。
他本就年紀小,長得還是張娃娃臉,看起來無辜無害的。
此刻還炯炯有神。
孟長安驚悚了,感覺自己後背發涼,但是又覺得自己大驚小怪。
面前一個小太醫,怕他幹什麼?
但是——小太醫突然上前來,像是緊張兮兮,可是因為太不熟練,反而顯得有幾分像是別有目的。
“二殿下,我見你印堂發黑,像是心有鬱積,我能去你宮裡替你把把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