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在等待造化書孕育空白頁的期間,暗自觀察著寺廟。
他發現寺廟竟然是由噬金蟲分泌出來的,連裡面的一草一木都有蛆蟲遺留的痕跡。
很顯然,噬金蟲群就是在模仿子器派。
從中能看出,子器派確實有莫名的“人彘”崇拜,又或許子器派弟子,天生沒有手腳?
李墨不置可否。
他透過比對記憶中的古代仙宗,能感覺到子器派傳承遭遇長生不死後,衍生出的修仙文明,遠不是心獸宗能夠相提並論的。
僅僅是依附子器派生存的噬金蟲,就能變得如此詭異。
繼續讓噬金蟲發展下去,說不定在屍山內,形成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令人細思極恐。
李墨閒暇便在院落裡修行,此處的霾霧靈氣要比外界濃郁,對他而言勉強算是個寶地。
噬金蟲老者則日復一日的講述著覆甲咒的內容。
其實從創立子器派的金光散人能看出,覆甲咒多多少少與李墨前世的金光咒有些關係。
李墨時間一長,注意到只要顯露混元后天道體的氣息,噬金蟲老者就不會有絲毫惡意。
他乾脆來到主殿內,想研究出覆甲咒的隱秘。
李墨剛靠近側牆,數以百計的塑像睜開眼睛,顯露的表情各異,如同佛寺裡的眾生百佛。
每尊塑像的底座,都有標註道號的名牌。
塑像見李墨能暢通無阻,都不由高看一眼。
荒木道人處於側牆最頂端的位置,應該是較早困在寺廟的散修,修為卡在總角期的圓滿。
他見到李墨審視的目光,忍不住求饒道:“上仙,我等已經悟道數十載,只求超脫凡俗的仙法。”
“上仙,小人修行覆甲咒雖然能不具死病,但距離築基只差臨門一腳,臨門一腳啊……”
荒木道人說完後,其餘塑像也紛紛出言求饒。
要不是側牆束縛著他們,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地,尊嚴在成仙得道的面前不值一提。
他們倚仗覆甲咒,修為不知不覺間升至總角期的圓滿,只可惜沒有築基的功法。
李墨嘴角露出嘲弄的笑意。
都已經成了無手無腳的金屬塑像,怎麼還把自己當作正常修士,怕是都已經不算人類了。
李墨摸著下巴,表情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寺廟牌匾名為“造化爐”,在古代子器派是修煉法術的地方,同時也可以傳承尋常的法術。
他在無數怨毒目光的注視下,接觸最近的一尊塑像,果然得到造化書湧出的記憶反饋。
按照造化書的資訊,面前的塑像乃是記錄法術的“玉簡”。
李墨嘴角抽動,心獸宗人骨材質的骨簡倒還好說,子器派怎麼拿活人煉製成“玉簡”。
他催動大漠圖。
在眾塑像咒罵聲中,藉助大漠圖摸索起來,順帶敲了敲。
咚咚咚。
塑像雖然由修士蛻變而成,但內部已經完全中空。
他們在修行覆甲咒後,渾身只剩一張薄薄的金屬人皮,裡面的血肉骨骼都已經腐爛殆盡。
李墨懷疑,修士生前掌握的術、法,都盡數刻在塑像內,只要敲碎便可以一一檢視。
這種另類的傳承方式,他忍不住頭皮發麻。
正在這時,有雙首塑像嘴裡發出尖銳的嘶吼:“我認得他,我認得他,根本不是上仙!”
“他是心獸黑市的金沙道士,來阻礙我們共探仙道的!!!”
塑像變得面容扭曲起來,用腦袋撞擊著牆面,歇斯底里的喊道:“殺掉他,殺掉他,我們必定能得道成仙,唯有得道成仙!”
“殺殺殺!!!”
塑像的聲音頓時壓過噬金蟲老道,後者也沒有絲毫反應。
噬金蟲老道一直盤腿喃喃覆甲咒的內容,自從李墨到來後,眼底的迷茫變得愈發深刻。
李墨則感覺塑像多少有點無能狂怒,同時考慮是否要獲取他們所修的術、法,哪怕用來當原初道種的養分也不錯。
他檢查過塑像,注意到塑像有根紅繩綁在脖頸處,其餘軀體是完全沒有束縛的。
李墨只需要割斷紅繩,塑像便能立即脫離。
他略顯遲疑,隨即便壓下冒險的雜念,還是等造化書第十張空白頁孕育出來再說。
“老丈,廟裡的傳承我能否動用?”
李墨不再理會塑像的震耳欲聾,走出寺廟的時候順口一問,本以為會得到老道重複式的回答。
結果噬金蟲老道竟然俯身艱難的站起。
他渾身的皮囊蠕動起來,背後的縫隙有爛肉擠出,顯露的氣息如同暮年將死的老人。
噬金蟲老道用唱腔喊道:“三教聖人,自古有師,千古帝王,無不有師……”
李墨後退幾步,來到寺廟的大門口。
周遭的泥塑頓在原地,哪怕李墨再怎麼眨眼,它們依舊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
緊接著,寺廟裡響起蛆蟲啃食的聲響。
噬金蟲老道高聲呼喚:“弟子蓬萊,為子器宗第三百八十六代外門弟子,求一入門機緣,願在祖師金光散人面前宣誓。”
他說話間,寺廟開始崩塌,海量噬金蟲從建築內鑽出,剎那間寺廟消失不見,只剩一片混沌。
李墨肌肉緊繃,含荼茹毒隨時能施展開來。
“我只是對塑像感興趣,和你們子器派有什麼關係?”
但問題是第十頁已經完成三分之一,離開後再要找尋屍山深處的寺廟,恐怕得大海撈針。
蓬萊老道莊嚴肅穆的說道:“金光師祖,當此普度之際,多聞某師,有道有德。”
“逢黃道吉日,某師保薦。”
蓬萊老道說話間,噬金蟲分泌出乳白色的粘液,相互纏繞構建出一座建築的雛形。
中央是快碩大的平臺。
四面由小型山巒層層堆疊,上面站立著一位位泥塑,同時它們的衣服都變成青紫道袍。
泥塑有很多缺少四肢,或者靠獨腳支撐身體。
至於修士所化的塑像,由鐵鏈鎖著懸掛在半空。
噬金蟲隨即吐出五顏六色的粘液,為建築染上點點色彩,寺廟片刻就化作鬥法用的擂臺。
擂臺名為“入器門”,放在古代子器派,是雜役弟子入外門的唯一渠道,代表著仙路。
李墨眼角抽動,茫然的站在擂臺中央。
蓬萊老道瘋癲的喊道:“若違教規,甘願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