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看著石碑上，那一個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所有人的腦海中都在迴盪著這句話。
偌大的現場一片死寂。
周應魁眸光大亮。
齊春秋身軀隱隱都在顫抖。
人群看向林白的目光，也徹底變得不一樣了。
楚湘雲明眸璀璨，神情顯得有些呆滯。
格局！這就是對方的格局嘛？
格物應該是沒有國界的，這是之前對方說的，她曾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也懷疑是否真的有人能做到。
但此刻，她卻發現自己太小看對方了，對方的格局何其之大，根本不在一地，不在一國，甚至不在這整個世界。
而在於天地、生民、甚至超越了時間，在於萬世。
這是何等的抱負。
是的！這才是讀書人真正應該做的。
這一刻，在她的眼中，那個人好像變了。
他立於石碑之前，身形挺拔，神情肅穆，風姿綽約，讓她有種說不出怦然心動的感覺。
然而她並不知道，此刻林白飄得不行。
這句話果然好用，這波裝的貌似也有些大。
不過不慌，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臉皮不厚能叫讀書人？
“林先生今天這番話振聾發聵，周某受教了。”
周應魁的稱呼一變再變，林公子、林大人，到現在變成了林先生，以先生相稱這是什麼概念。
不僅如此，他還向著林白行了一禮，口中道：“此事到此為止。”
說著他轉身便欲離去。
“等等！”
這時，齊春秋上前一步道：“周大人，明日稷下學宮會正式請亞聖入文廟，還請周大人和天理學院一眾學子前來觀禮。”
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稷下學宮的無字石碑終於落字了，心學誕生，亞聖入文廟，等等。
這是屬於讀書人的大日子，無數讀書人聞言趕往了稷下學宮。
當然，林白早就逃之夭夭。
不然留下來給人當猴看？
楚湘雲也跟了上來，不時看向林白，明眸中放著異彩。
林白看了她一眼，“你還不回去？”
楚湘雲一副要你管的樣子，“我去看公主不行嘛！”
得！給過生活費你牛。
林白撇撇嘴，又道：“那咱們之前說的事怎麼樣？”
楚湘雲怔了一下，“什麼事？”
你妹啊！當然是將格物宮開到離朝來的事。
楚湘雲想了想，點頭道：“我認同你的看法，格物應該沒有國界。”
“那就是行了？”
林白眼睛大亮。
可還沒等他高興完，楚湘雲繼續道：“但是人有，你是離朝人，我是武朝人，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白雲居士就算同意，武朝也不會同意。”
mmp！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穿越者。
林白想把這娘們給就地正法了。
不過楚湘雲隨後又道：“我可以試圖說服白雲居士，格物宮雖然無法開到大離，但是相關知識理論可以給你，作為交換，你的格物之道也必須告訴我們。”
林白斜了她一眼，道：“知道古人為什麼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嘛？”
楚湘雲怔了一下，不明所以。
林白繼續道：“因為女子太聰明瞭不好，把男子算得死死的，容易嫁不出去。”
……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顏府，書房內。
顏真林寫下這幅字，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一旁的顏如雪亦如是，明眸閃爍，“爹！他不過和女兒差不多大，怎麼會……”
顏真林笑笑，“這世上有些人生來就不平凡，林清風無疑就是其中一個。”
顏如雪聞言嘟噥道：“我看他更像個無賴。”
顏真林詫異的看了女兒一眼。
感應到父親的目光，顏如雪神情有些不自然，連忙轉口道：“爹！皇室對亞聖一直有芥蒂，他公開推崇亞聖，陛下會不會……”
她臉上露出一絲擔憂神色。
皇室和亞聖之間的恩怨隨著歲月的流逝已經慢慢不為人所知。
但是在離朝，有關亞聖的一切依舊是不被許可的。
曾有不少人因此獲罪。
林白當眾推崇亞聖，可想而知。
然而，顏真林卻搖了搖頭，“不會的！”
“為什麼？”
顏真林笑笑，“皇室以前諱忌，是因為亞聖就像一座大山壓在皇室頭頂，壓在稷下學宮頭頂，如今這座大山雖然還在，但是，離朝有了一座更大的大山，那麼，這座大山也就不值一提了。”
顏如雪眸光大亮，她自然知道父親口中的另一座更大的大山是誰。m.
只是……
“爹！你對他的評價會不會太高了？”
顏真林笑笑，“或許吧！最起碼有心學有這幅字，他已經不低於那座大山，而且，他還這麼年輕。”
同一時間。
訊息也傳遍了整個京都，傳到了御書房。
以御史李長亭為首的幾名官員正在告狀。
“陛下，林清風膽大妄為，當眾宣揚程存理的理學，蔑視朝廷。”
“不錯！程存理乃離朝叛徒，多次詆譭離朝，罪不可恕，林清風為之吶喊，同樣不可饒恕，請陛下嚴懲。”
“……”
幾名大臣痛斥，韓文清也在其中，嘴角勾起冷笑。
皇室對於程存理的忌諱他是知道的。
原本正愁沒有機會。
不曾想對方竟然這麼蠢，主動撞了上來，他怎麼可能放過。
然而他並不知道，朱天正此時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口中道：“朕很欣慰，李大人身為御史，時刻注意百官的言行，盡忠職守。”
“不過，”韓大人又是為何？河東的賑災款已經籌措完畢了？”
韓文清原本還大喜，聽聞這話，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一群混賬東西，本職工作都不弄清楚，就知道搬弄是非，一個死人而已，朕有必要和他計較？”
眾官員退卻，朱天正忍不住破口大罵。
曹公公道：“陛下息怒，諸位大人也是一片忠心。”
“忠心？朕看是私心還差不多。”
頓了頓，朱天正又問：“程存理的事你怎麼看？”
曹公公道：“自然是越推崇越好，推得越高，駙馬爺在天下讀書人心目中的地位也越高，不限於離朝。”
朱天正斜了他一眼，“朕這滿朝文武，竟然還沒有你這個老東西看的通透。”
……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