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硯聞墨聞池三人,聽得心馳神往。
在他們的記憶裡,母親初雲苓更多的是溫柔、充滿母性光輝的一面。
又哪裡親眼見過母親在工作場合裡運籌帷幄、與死神競爭的強大篤信呢?
他們覺得後悔,且遺憾。
便難免問起:
“可為什麼……”
後面的話有點說不出口。
太殘忍了。
但於既明懂了,笑容逐漸收斂,輕輕嘆氣。
聞舒庭和聞煜表情也差不多——
人的記憶太短暫。
隨著初雲苓的失蹤鬧得轟轟烈烈,留給外界記憶的就只剩下這次事件,將它傳得稀奇古怪,連聞煜出軌之類的謠言都來了。
聞家下狠手控告、懲治過一些人,卻堵不住惡毒的心,頂多是讓表面轉地下。
八卦和狗血覆蓋掉事情的真相。
到後來,初神醫的大名風流雲散,只剩下聞家失蹤的兒媳之名。
聞舒庭忍不住道:
“你們母親很厲害,超乎你們想象的厲害,所以觸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也有無數人在暗地裡嫉恨她、中傷她……但這絕不是你們母親的問題,是那些人心胸狹隘!你們母親的優秀卓越、清白風骨,無愧於天地!”
聞舒庭的擲地有聲,說得三個孩子都熱血沸騰起來!
母親的失蹤太過慘烈,是全家的傷疤。
整個聞家四分五裂,最親密的親人,關係卻降至冰點。
“初雲苓”這個名字更是連傭人都不敢提,生怕觸及禁忌。
現在再提起來,他們才意識到,對曾經風華絕代的初雲苓,是多麼的懷念!
聞墨眼睛有些泛酸,不過拼命忍住了:
“……所以母親的家族背景不凡,是嗎?”
話題迴歸最初。
於既明點了點頭:
“是的。而且不止是醫術傳承那麼簡單,你們母親家族好像涉及了一些比較,呃,玄學的東西?”
聞池驟然抬頭!
玄學?
這一細節被聞墨捕捉到了:
“聞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聞池不想直接說出歲歲的秘密,只含糊道:
“歲歲跟我提過一些,她的出身家世跟玄學這塊兒,唔,有點關係。”
於既明眼睛一亮:
“這就對上了!”
聞墨多看了聞池一眼。
她知道聞池有所隱瞞,但沒有多問。
其他人也是。
所以,總結來說就是——
“帶歲歲做親子鑑定吧!”
聞舒庭一錘定音!
無一人異議!
聞墨這邊有研究所的人脈,鑑定結果最快六小時可以出來。
不用拿報告,那邊可以直接電話通知。
親子鑑定的話,血液樣本肯定最快捷最直觀。
問題是,要怎麼順利給歲歲抽血。
告訴她來龍去脈?
目前只是猜測,連結果都不知道,何必擾亂一個小幼崽的心。
什麼都不說?
第一對歲歲不尊重,第二歲歲未必會配合。
一家人商量完後,歲歲噠噠噠的腳步聲剛好響起。
他們不約而同選擇噤聲,齊齊看向歲歲。
歲歲領著小山,快樂地跑出來:
“聞墨姐姐謝謝你哦!小山特別喜歡吃這個糖!”
小山沉穩地跟在她身後。
饒是在場的人都陸陸續續見過小山,仍然被小山的體型所嚇到。
聞墨想了想,在歲歲面前蹲下:
“歲歲,姐姐可能需要抽一點你的血,我們……”
歲歲安靜地注視著聞墨。
她從聞墨身上感受到了很複雜的情緒,如浪潮般,一層接著一層。
而這些情緒裡最明顯的,是忐忑和期待。
聞墨在迫切等待歲歲點頭。
於是。
“好呀!”
歲歲爽快地點了頭。
雖然不知道抽血做什麼,但是歲歲直覺告訴自己可以答應。
聞墨一怔:就這麼輕鬆地……解決了?
其他人也都是沒緩過神的表情。
聞池卻是有些擔心。
他問歲歲:
“抽血要打針針,歲歲怕不怕?”
歲歲一聽,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打、打針?”
小奶音都破音了!
足以見得歲歲此刻的恐懼!
聞池不想歲歲受委屈:
“如果歲歲害怕,我們就不抽了。”
大不了多等等。
其他人沒說話。
剛剛那點輕微的不贊同,也在歲歲恐懼的小臉兒裡煙消雲散。
哪想,歲歲猶豫了半晌,說道:
“聞墨姐姐,可以輕一點點嗎?”
她特意比劃出一個小指頭的寬度。
聞墨險些就下不了這個手!
不過最後還是決定,由聞墨親自來。
歲歲軟乎乎地對聞池說:
“哥哥抱著我!”
聞池哪有拒絕的份兒。
如果可以,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趕緊把歲歲摟在懷裡,大掌捂住她的小臉兒:
“不看就不怕了。”
他緊緊盯著正在消毒的聞墨,兩眼快冒刀子了。
聞墨手一頓。
忽然覺得她變成了壞人?
歲歲在聞池懷裡掙扎了一下:
“哥哥!我一點兒都看不到了!”
“對不起對不起。”
聞池又傻傻地放下手。
看著他們倆自然親暱的互動,聞煜初硯卻是頗不是滋味。
特別是聞煜,不知道把歲歲後腦勺盯著看了多久。
那邊,聞墨下手快速利落,基本沒帶來什麼疼痛。
她封好血液樣本,決定親自送去研究所,等著結果出來。
一家人都殷殷望著她,既期待又擔心。
聞墨篤定頷首:
“放心吧。”
她倒是比任何一個人都確定結果!
說完,瀟灑轉身、步伐颯颯地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大家腦海裡忽然冒出一句十分確切的話——
英雄總在最後登場。
如果不是聞墨,他們哪裡會想到這樣離奇的真相?
也不會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塊兒,聊起初雲苓。
聞墨就是最後登場的那個英雄。
驀地,他們的想法都變了。
不再對鑑定結果患得患失,反而基本確信歲歲就是那個孩子。
所以……
“歲歲想不想出門去玩兒呀?我們帶你的小山,出去跑一跑好不好?”
建議的是於既明。
他老人家在感情幽微處向來敏銳,自然察覺到了歲歲在撫摸小山腦袋時的一點惆悵和愧疚。
於既明立刻猜到,小山這麼大一條狗在高樓大廈裡憋了幾天,又因為體型太大不敢隨便帶出門。
但歲歲肯定很渴望能帶小山出去撒歡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