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把自己試卷的錯誤弄清楚，下午四點鐘的時候，離開學校。
回到家裡，騎摩托車出門。
他估測王大開的父親應該出院了，買了幾斤水果塞進揹包裡。
啟動車子，方柏再次駛向王大開的家。
……
王大開正在門口水龍頭處手洗衣服，早上的水很冰，只好放在下午洗，但氣溫僅有五六攝氏度，手凍得有些紅了，又不想熱水洗。
正埋頭手搓衣服，想著這些天的事，他已經決定跟方柏混，在前天，他把不繼續讀書的事已經跟父母說過了。
那天，他父親很惱怒，拿著自制的竹柺杖打他，他就硬抗著，柺杖打斷毅然決定不再復讀了。
經過一場激烈的爭執，把不可能考上大學的事跟父母說清楚，父母終於同意退學打工。
他還記得，父母那些話。
“你個傻小子，人家憑什麼借錢給你？你啥本事技能都沒有，憑什麼一個月工資給伱幾百塊？騙你老子，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
當時，他父親一臉藐視的語氣，好像看透了這個社會。
“爸，方柏家不缺錢呀，再說如果不是朋友，怎麼可能借一千塊錢給我。”
“傻小子，就算是朋友關係借錢給你，我們的確應該感恩，但是，你憑什麼本事，人家給你幾百塊錢一個月工資，你老子一個月在碼頭累死累活搬東西，才拿一百來塊錢，要是沒活幹，能拿五十塊錢就不錯了。”
“我不知道，方老大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懂學就是了。”
“兒子哦，難道讓你混黑社會，難道你也混嗎？”當時，他母親插了一句。
“怎麼可能，方老大成績很好，上次就年級第三名，考重點大學的料，他怎麼可能混黑社會！”王大開其實已經想通了，如果真是混社會，那也無所謂，反正都是混口飯吃，要不憑啥一個月有那麼多錢。
死打工，他一個月能賺百來塊就不錯了。
又經過一番爭執後，他父親終於不勸了，說道：
“算了，老子勸不動了，現在也沒啥本事，今後還是靠兒子，你自己也長大了，自己掂量吧。”
王大開認為，大概是父母清楚方老大的家庭情況後，不像是混黑社會，做正經生意才同意自己的打算。
突然間，他看到摩托車的聲音，抬頭一看，正是方柏騎著摩托車往自家方向駛來，趕緊用清水洗手迎接。
“老大，你來啦，我昨天去找你家攤位找你，沒看到你在。”
方柏看到王大開一臉憨笑，把車停好，說道：“我媽跟我說了，她不認識你，還以為你是小混混找我呢，哈哈。”
“不會吧，我長得多老實。”
王大開摸了下自己臉，再看看自己粗獷的身材，有點信了。
前天他爸擔憂他跟人家混黑社會，不認識他的人，估計認為方柏是跟他混黑社會，自己才是混混頭目。
方柏把揹包卸下，取出水果，遞給王大開：“你爸情況怎麼樣？”
“已經出院了，屋裡待著。”
“哦，你自己有啥打算，想好了沒，我早上去學校，張小愛說你最近都沒去學校。”
“不讀了，心已決。”
“你父母意見呢？”
“沒意見，同意我出去打工。”
“哦，你父母這麼好商量？真開明呀。”方柏笑了笑，有點不相信。
這年頭，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考上大學。
“吃了一頓竹筍炒肉片，現在還疼著呢，再說我再努力也考不上，還不如早點出社會，最後只好同意了。”王大開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屁股肉。
方柏恍悟，忍不住笑了：“呵呵，這樣呀，你皮厚，抗打。”
“我爸經常搬東西，力氣可大，柺杖都打斷了，孃的，真下得了手呀。”
在中堂裡坐的王兵聽到摩托車聲，聽到兒子和別人說話，撐著柺杖出來，看到是一個年輕人，旁邊停著一輛摩托車。
看來，這就是兒子說的方柏吧，長得挺陽光帥氣。
聽到兒子這麼說他，瞪白眼喊道：“大開，同學來了還不請進屋喝茶，站在外面不冷呀。”
方柏聽到聲音，看到一個健壯的中年大叔，個頭有一米八左右，一臉黝黑，面板粗糙，右手拿著竹柺杖撐在腋窩裡。
果然，沒有強大的基因，生不出王大開這個大個子。
“叔，你好，身體恢復得怎麼樣啦？”
“挺好的，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得慢慢等才能恢復，你是大開同桌吧？”
“是的，我叫方柏，跟大開是好朋友。”
“大開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榮幸，成績好，人善良，叔非常感激你借的一千塊錢，等我腳好了，保證很快賺錢還上。”
方柏走過去扶他，微笑道：“叔哪裡話，我和大開是好朋友，朋友家有困難，應當幫助，這錢，我不急。”
一會後，三人在中堂裡坐著，方柏端著一杯熱茶喝，王兵隨意問了一些話。
“小方，叔不知道怎麼樣感謝你，大開這孩子幫你做事，如果做得不好，你儘管打罵。”
“叔，你就放心吧，他真要賺錢了到夜總會瞎混，不孝敬父母，我肯定打罵他。”方柏理解王大開父親的內心想法，只是有些事在他面前沒有明說而已。
王大開坐在一旁不吭聲，只是低頭傻笑。
他老子看到兒子這模樣，忍不住拿柺杖敲了下：“聽到沒，出社會不能瞎混，不聽話就活該捱打，不能反抗。”
“聽到了，明白。”
“叔，是這樣的，我想讓大開先去學開車，有樣技能傍身好一些，學車的所有費用都由我這邊出，大開的工資暫時按照司機工資水平來定，多大能力就拿多少工資。”
方柏說道，如果明年認購證佈局順利的話，買車得提上日程了。
而且，他家商場經營，最好有一個會開車的人幫助，而且要信得過。
現在想僱請司機不容易，代價太高，還不如自己培養，給人家一個大好前程，更有忠誠。
這年頭學車可不容易，不僅要學開車，還要學會修車，學車週期一般要大半年。
目前還沒有實現電子考試，全是人工評判，同樣有理論考試和實際操作技能考試，場內駕駛一般只做一個倒庫移庫，斜坡起步才是科目三才考，要不直接道理實際駕駛技能了。
各地考試情況不一樣，但學費根本不是一般家庭能夠承受得起，溫城這邊學車就要三千多塊錢，還不包括給教練的煙錢和酒錢。
有些地方再少也要一千左右，個別地方可能高達四五千，對這個年代來說，學車真是一件奢侈的事。
這沒法，車子不便宜，本來就不是一般人能學的。
那些會開車的司機，大多是當兵時在部隊學的，比如張國平。
也正如此，這年代的貨車司機工資非常高，比大多工廠中層管理人員還要高，而且牛比哄哄，跟車的給司機點菸遞到嘴裡，國營司機在外面啥好吃啥，而且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不像後世呀，頓頓饅頭泡麵，如果是特殊時期，在哪都有
如果自己會開車，不用去考試，直接拿錢砸也一樣拿到駕駛證，並不需要太過硬的關係。
對駕校來說，不需要費功夫教就拿到錢，當然樂意了。
方柏打算高考過後，他會在駕校混一段時間然後砸錢拿駕駛證。
王兵父子這邊，聽到方柏的話，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學車呀！
太高階了！
這是他們父子從來沒敢想過的事。
“這不太好吧，要花很多錢的，這事不需要經過你父母同意嗎？”王兵感覺這樣兒子欠太大人情了。
“叔，這些事我就能直接拿主意。
大開跟我段時間後，有些事很快會知道，我也不瞞叔，我家裡的生意都是我主導。
就這樣定吧，大開處理好自己事後，就安排去學車，學車時間可能比較長，幾個月要的。
一會天色晚了，我有事先回去了。”
方柏感覺差不多了，該說的都說了，讓王大開和家人商量一下。
王大開要不要來，看一家人決定，他這已經算是兩顧茅廬邀請了，不會有第三次。
走之前，他跟王大開說他家就在學校附近那條街，家裡辦完事後直接就去找他。
看著方柏騎車離開，王兵和王大開父子心情頗為複雜，剛才方柏說學車的事讓父子倆久久不能平靜。
還有，方柏家裡的生意都是他主導！
王大開跟父親說過，方柏家裡賣電視機，王兵在甌北碼頭做搬運工當然知道那個電視攤位，人家擁有至少十萬資產。
要不然，人家哪裡買得起價值一兩萬塊的摩托車，腰別ＢＰ機，隔幾天就擺攤賣電視機，數量好幾十臺，價值好幾萬，僱傭了不少人。
王伯回屋裡坐下，看到兒子也坐下後，沉默了一會後才問他：“大兒，你咋想的？”
“當然要去學車呀，我就跟方老大混，我相信這條路肯定不會錯的。
他現在已經這麼發達了，未來會更加厲害，我現在不跟他，以後哪裡有我的位置。”王大開沒多猶豫，
“再說，都跑來兩次了，我再不識趣，以後肯定不會再有機會了。”
“嗯，小方老闆看上去很穩重，有富貴相，想不到人家這麼年輕就已經搞這麼大生意了，看得出來懂得做事。你既然有決定了，就好好跟人家做事吧。”
“那是，你兒子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王大開笑嘿嘿，能得到父親的認可，心裡很滿意。
王兵佈滿滄桑的臉露出一個笑容：“討打，趕緊回去收拾東西，要辦退學自己去辦，做事不要毛毛糙糙的。”
自己兒子，總算有一個好差事了。
學車當司機，那真不錯呀，說出去也有面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