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爺李北弘早就裹著乾淨的袍子跑到母后身邊,免不了被當眾被太后一頓苦口婆心的訓斥。
諸如沒有哪個宮女妃嬪的性命比他的命重要等等。
他知道母后是為他好。
“小六,你今後再不可如此。哀家實在無法再承受一次。”太后捂著胸口,心裡真是難受。
李北弘孝順地輕撫著母后的背,向下望向江月白,“讓母后擔心了,是兒臣的不是。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
又是再也不敢了。你騙了你母后多少年了。
他們母子兩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小時候的那次蓄意謀殺。
要知道小時候,他被人從背後推下水,差點就掛了,還好大哥,也就是當今聖上恰好下課經過,才救了他。落水地點恰好在江錦繡附近的岸邊。
當年到底是誰把年幼的他推下水,至今都是個謎。畢竟太子又不是他,是他哥。
見到江月白現場暈倒過去,六王爺心裡有一絲奇怪的感覺。
她,她怎麼了?沒事吧?
這一切都被太后不動聲色地收入眼底,“小六,陪哀家回慈寧宮。劉公公,傳御醫到慈寧宮候著,御膳房煮好藥茶薑湯送過來。”
頓了頓,語氣嚴厲而厭煩地說道:
“落水了的江答應和沈答應,恐會染上風寒。七日裡,把她們的牌子都給撤了,莫要把病氣傳給皇上。一起歇著,好生休養!”
太后年輕時爭寵宮鬥,一向喜歡用連坐之法,一個惹事不聽話,同宮的妃子都跟著受罰。那些跟她不和的妃子,這麼來兩次,其他的妃子貼牆繞著走。
當然後面惹怒了先皇,被閒置冷落。但索性有個好兒子,最終當上了太子,才有了今日後話。
慈寧宮太監總管劉公公領命後,立馬帶著一個小太監快速地離開。
太后則拉著六王爺坐上剛剛送過來的步輦。
限於大明朝的禮制,她不能把已經成年了的小兒子抱在懷裡,只好緊緊地握住兒子冰冷的手,努力傳給他些暖意。
太后的面色憂慮,眸子異常的冰冷。
如果不是礙於對前朝的影響,今天就是她被打入冷宮的日子。
這時,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接著聽到尖細的嗓音:
“皇上駕到!”
皇上身邊的太監徐福海,遠遠就望見了太后的步輦,湖邊岸上聚集的一大圈人。便悄聲稟告了皇上,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好像太后和六王爺也在橋上。
抬著李北辰的步輦停下來,他剛下了早朝,聽說六弟今日進宮請安,正想去慈寧宮見見這個小弟,一家人話話家常。
算著時辰,母后禮佛回來,一般也就是現在這個時辰,倒也不驚奇。
皇上走下步輦,朝著母后的步輦走去,對著太后行禮,“參見母后。”
全程無視地上跪著的一眾妃嬪。
望見弟弟裹著個袍子,頭髮上還在滴水,面色蒼白,渾身打著哆嗦,母后一臉怒氣,皺眉問道:“六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裝,你就裝吧。老六。多大個人了,還賣慘。
太后卻心疼地把小兒子的手攥得更緊了,沒好氣地答道:
“讓你的皇后管好這後宮,依照祖訓,萬不可因為前朝就姑息那些沒規矩的。起駕,回慈寧宮。”
李北弘的渾身發抖自然是裝出來的,他的內功不是蓋的。
別說這陽春三月的湖水了。為了練功,他數九寒天的冰水都泡過。
此時正得意洋洋地對著皇帝大哥使眼色,嘴角勾起一股子淺淺的笑意,似乎在說:
“好慘呀!小樣,你輸了吧?是皇帝又咋地,跟我鬥,母后還是心疼我。我就故意賣慘,你敢拿我怎麼滴。嚕嚕嚕~~~”
就此,順勢摸著頭,對太后虛弱地顫聲說道:“母后,我頭好痛。”
忽然身子一軟,頭一歪,栽倒在太后懷裡。
突然的昏厥嚇了太后一跳,“小六!”
再也顧不上什麼禮制不禮制的,手忙腳亂地抱住兒子,急聲喊道:“起駕,回慈寧宮,召姜太醫!快!”
此時,全然沒有了作為太后的威儀,只是一個擔心兒子的普通母親。
“召集太醫院所有太醫去慈寧宮待命!”皇帝立即吩咐道。
一行人便匆匆領命匆匆抬著步輦朝慈寧宮方向離開。
離開翡翠湖附近後,六王爺睫毛微顫,嘴角勾起一抹邪性的笑容,緩緩睜開眼,卻對上母后大人生無可戀的雙眼,“老六,你終於願意醒了?這戲,哀家陪你演得開心嗎?剛剛,可把哀家給嚇到了。”
“開心,怎麼能不開心。母后一向最疼我了。”六王爺坐起身來,笑嘻嘻地說道,“是兒臣不好,總是讓母后擔心了。母后剛剛可是想起了那年?”
太后點點頭,有些惆悵,“是啊。當年那件事,一直是哀家的心病。多虧了你哥哥救你。
如有將來有一天,哀家找出了當年的罪人,一定將他全家滿門抄斬,挫骨揚灰。
小六,你們哥弟倆一定要同心同力,萬不可受任何人的挑唆。知道嗎?”
“知道了,母后。哥哥都把全太醫院的人都給支使來了。能不是對我好嗎?”六王爺笑嘻嘻地說,“只是都叫來了,哥哥的那兩個落水的后妃怎麼辦?”
太后冷哼一聲,“那是你哥哥的事。你操心什麼?敢出頭,就要付出代價。哀家這次給她們個教訓不是壞事。”
六王爺笑嘻嘻地說,“母后大人總是如此英明。兒臣知錯了。母后,兒臣給您準備了個春日的禮物,快開啟看看喜歡不喜歡。”
說著,六王爺遞給太后一個雕花鑲金的沉香木盒子。
“小六送的,哀家肯定喜歡。”
太后一邊說著一邊開啟了盒子,從裡面拿出一支流光溢彩的金制髮釵。上面一顆顆透明的六邊形寶石在陽光下發出極為耀眼的光芒,搭配著幾顆碧綠的玉石,極為精美奢華。
那六邊形寶石透明得像是水晶,卻又比水晶通透和璀璨。與從前太后見過的任何寶石都不一樣。
簡直讓人愛不釋手。
”喜歡嗎?母后。天下獨此一家,僅此一款。專為母后這樣尊貴的定製。”
太后聽著心情大好,一掃剛才的生氣鬱悶,笑吟吟地說道:“喜歡。這是?”
唉,都是老么最精。果然如此,小六,就是一向很懂哀家的心。
“這叫鑽石。從波斯商人手裡買的。聽說非常的稀有和堅硬。拿到這些亮閃閃的石頭之後,兒臣親自設計的款式。母后,是不是很感動?母后,要不要給兒臣賞賜點什麼?”
好,果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坑在這裡。
太后不動聲色地合上精美的盒子,眼角掩飾不住的笑容,“說吧,想要什麼。”
“兒臣想要個人。”李北弘立刻說道,語氣一掃剛才的不正經。
顯然預謀已久。
“好,哀家答應你了。”太后看了看手中的實木盒子。
心裡卻有個不好的預感,正好到了慈寧宮,便慈祥地說道:“小六,你剛剛落了水,受了風寒,先讓太醫給你瞧瞧。賞賜的事情,哀家答應了。你先養好身體。”
這就答應了?可是壓根還沒說是誰呢?
好像也太順利了。李北弘一臉懵。
莫不是那幾顆發光石頭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