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大才子,白斬浪自然知道這些詩詞意味著什麼。
莫說六首,哪怕其中任何一首,都足以讓一個人名傳江南,甚至更遠的地方。
此刻他看著這些作品,臉色蒼白,手心都在冒汗。
然而,一切顯然還沒有結束。
林白依然在繼續。
七樓、八樓、九樓……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
“好好好!!此詩令人驚歎,必然千古傳唱。”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太美了,清風居士真乃神人也。”
“十一樓了,清風居士連下十一樓,只剩下最後一家‘春滿園’了,白斬浪將被秦淮十二樓除名,難以置信。”
此刻,跟隨在林白身後的人已經不計其數,所有人都把他驚為天人,也難怪,如此創舉,真的是一個人能夠完全的嗎?
不!恐怕只是謫仙人才行。
在他們心中,林白已經是媲美仙人的存在。
秦可心已然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被巨大的暖意包裹著,尤其是感受到人群那無比羨慕的目光。
她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玉掌也握的更牢了,生怕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溜走。
齊人傑同樣很激動,做了這麼多年的才子,他從未感覺做個抄錄者都這麼拉風,所有人都看向他手中的筆。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他也隨之看向了林白,興奮道:“林兄,還有最後一樓了,春滿園,白斬浪在那裡的作品僅排第十……”
第十,是白斬浪在秦淮十二樓中最低的排名。
算是被徹底打入塵埃了。
而此時,春滿園外已經是人山人海,儘管林白還沒有到,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會來,都在等待。
春滿園的夥計已經在維持秩序。
老鴇更是領著園內所有鶯鶯燕燕站在門外等候,有客人上前都被打發走。
“各位,不好意思,一會春滿園有貴客到,暫時停業。”
老鴇笑呵呵的解釋。
眾鶯鶯燕燕皆是翹首以盼。
這時,一聲驚呼傳來,“看!是玉龍姑娘,玉龍姑娘都出來。”
只見春滿園內,一名臉上帶著薄紗,身材極好的白衣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
儘管看不清長相,但她那晶瑩光潔如玉般的額頭,還有那宛如寶石般的動人眸子,完美的身段,出塵的氣質,已然讓人神魂顛倒。
“真的是玉龍姑娘,玉龍姑娘都親自出來迎接了嘛?”
秦淮十二樓之所以名動天下,自然不是因為十二座樓,這樣的樓到處都有,而是因為這樓裡的人。
秦淮八豔!
秦淮八豔一直是十里秦淮的象徵,秦淮十二樓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選出秦淮八豔,不多不少,只選八個。
而春滿園的落玉龍,玉龍姑娘,正是八豔之首。
白斬浪的作品在春滿園排第十,當然和他發揮有關,寫詩這種東西是要看靈感的,不是想做就做。
但,也和春滿園的名氣有關,因為八豔之首,來這裡的才子更多,競爭自然也更大。
此刻,連八豔之首的落玉龍都出來親自迎接了。
可想而知。
老鴇連忙迎了上去,心疼道:“玉龍啊!你怎麼也出來了。”
這可是春滿園的招牌,往常這些人想看都得給銀子,今天就這麼白白給大家看了,老鴇心疼啊!
這得損失多少銀子,哪怕戴著面紗。
落玉龍道:“張媽媽,清風居士前來,玉龍哪敢託大。”
“也是!”
張媽媽點點頭,“禮多人不怪,一會你可要好好招呼人家,真要傍上這個大才子,那真不得了了。”
她滿眼期待。
四周人群也在議論紛紛。
“一日之間,十一首絕世佳作,清風居士簡直是謫仙下凡。”
“誰說不是,秦大才女讓人羨慕,清風詩仙怒髮衝冠,將白斬浪掃出秦淮十二樓,真不知道白斬浪得知後會怎麼樣。”
“說起來訊息早就傳開了,怎麼不見白斬浪有反應?”
“能有什麼反應?除非能出更好的佳作,否則只能裝死。”
“倒也是!白斬浪這下算是威名掃地了,你們說他以後還好意思來秦淮十二樓嗎?”
“估計夠嗆,清風詩仙太狠了,白斬浪徹底栽了。”
“他活該,羞辱秦大才女,我支援林大才子。”
“就是……”
“……”
人群議論紛紛,漸漸的都有些等不及了。
張媽媽也一樣,按時間應該差不多到了,怎麼……
這時,一名夥計匆匆忙忙的跑來,“張媽媽,不好了,清風詩仙不來了,已經打道回府了。”
什麼?
人群和一眾鶯鶯燕燕都急了。
大家都等著一睹清風詩仙的風采呢,怎麼就突然不來了。
張媽媽連忙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夥計喘了口氣回道:“清風詩仙說他從來不是一個趕盡殺絕的人,連下十一樓已經夠了,春滿園就留給白公子沒事的時候逛逛,免得白公子到時真沒臉來秦淮河畔,那對各大青樓來說也是一大損失。”
眾人愕然,這叫什麼破理由?
張媽媽眼皮狂跳,問道:“那為什麼留我們春滿園?”
夥計道:“大概是因為白公子在我們這裡的排名最低。”
很明顯,這就是故意的。
排名高的全打了,就留一個排名最低的,這叫不趕盡殺絕?這分明就是殺人誅心。
張媽媽氣瘋了,心中忍不住大罵:“白斬浪你個廢物,誤我春滿園。”
這麼一個大才子,就這樣和春滿園擦肩而過了,她能不氣嘛。
落玉龍眼中也閃過一抹失落。
當然,兩人再憤怒再失落,也比不過白斬浪,當訊息傳來,白斬浪一口鮮血都差點沒噴出來。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赤裸裸打臉。
此刻他恨不得自己去把春滿園的那首佳作給摘了,因為它留在那裡,就是時刻在提醒所有人。
他能想象到,日後一旦有人看到那首佳作就會提起這件事。
哪怕時間過得再久。
這注定是一個永遠也抹不去的恥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