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峰拿著借調手續直接來到縣委辦公樓的第三層，跟其它樓層安靜嚴肅的氣氛截然不同，這裡鬧哄哄的跟菜市場沒兩樣，幾十人擠在走廊裡，每個人好像跟提前商量好似的，提著公文包，手裡抓著一沓褶皺擰巴的檔案，表情都是一臉憂愁焦急。
周雲峰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可抬頭一看，前邊牌子上確實寫著“局長辦公室”幾個字。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周雲峰本來客客氣氣的想要擠過去。
可突然就被一個身穿咖色襯衣的大姐叫住：“你這人怎麼這樣，想插隊啊！”
“啊？不是，您誤會了，我是來……”周雲峰尷尬，想解釋兩句，可那個女人壓根不給他張嘴的機會。
“不管你是誰啊，也不管你是幹什麼的，給我後邊排隊去，我們早上天不亮就在這等呢，憑什麼你一來就插隊。”
大姐瞧他一個小年輕還想插隊，臉上情緒暴躁，而其他人都是一副冷漠的態度，周雲峰摸摸鼻子，只能退到後邊排隊。
這一等，就是一個上午，到中午飯點的時候，才終於輪到周雲峰。
周雲峰敲門進去，辦公室還挺大，裝修風格透著一股濃濃的老幹部味道，辦公桌對面是接待用的茶水區，此時茶几上還留有殘存的杯盞。
局長呂良正在低頭辦公，臉上有些許疲憊。
“有什麼事嗎？”呂良抬頭看向周雲峰。
“呂局長您好，我是剛從稼溝村借調過來的周雲峰，這是我的人事手續。”
一聽說他叫周雲峰，那隻抓著鋼筆的手也緩緩鬆開，站起來仔細盯著周雲峰說道：
“哦，你就是周雲峰啊，譚秘書跟我提過你，嘿嘿，等很久了吧？”呂良把手頭工作放下，將周雲峰引到茶水區的沙發坐下。
“不妨事，您工作忙，我的事情不著急。”
周雲峰在記憶中搜尋著呂良的資訊，好像倒是沒聽說他上一世有什麼大的動靜。
不過這也正常，正科級基本上算是體制內大多數人的終點了，再想往上突破，要麼投個好胎，要麼手段極其高明，是屬於人精當中的人精。
呂良用沸水燙一遍差距，慢悠悠地沏茶：“小周，你和譚秘書是……”
呂良很精明，周雲峰一個基層幹部，直接借調到縣委財政局，如果沒有許曉曼在背後操縱，譚子矜可不敢幹這種事。
上頭扔下來的人，他得打聽一下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
“哦，我跟譚秘書見過兩回，其實這事兒我也不清不楚的，怎麼就調到財政局來了。”
周雲峰把話說得雲遮霧繞的，呂良眼珠子直轉，他往周雲峰的杯子裡添茶：
“譚秘書沒說把你安排在哪個部門？”
財政局各個部門分管的領域不同，有的舉足輕重，有的可有可無，透過這一點也能猜出領導的意圖。
周雲峰用力搓一搓手掌，說道：“譚秘書說，咱們萬通縣的財政收入已經捉襟見肘，年底幹部職工的績效都夠嗆，讓我過來……幫幫忙。”
呂良聽到這句話，後背一寒。
幫忙？
一個基層幹部，還是借調來的，對緩解財政困難能有什麼幫助。分明是過來盯著他的。
他現在也犯難，是把周雲峰安排到核心部門，還是踢到一些邊緣部門呢？
“這樣，小周，飯點了，你先去食堂吃飯，下午我再通知你到哪個部門。”
“行，局長，那我先走了。”
“好！”
周雲峰起身離開呂良的辦公室，透過短暫的交談，周雲峰也意識到呂良也並不是對許曉曼衷心的人，而且恐怕也不會對他這個借調人員起重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