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被迫嫁了人,等老太太趕到京城時早已木已成舟。
老太太氣急,尤其找人打聽了一番,得知了那府中的亂象後更是大病一場,險些撒手人寰。
直到這個時候年輕的戶部尚書才有些怕了。
他是老太太一手養大的。
他有爹有媽,但是父親寵妾滅妻,她在後宅鬥爭中失敗被送去了家廟,從此他一個嫡長子徹底淪為了家裡的最底層,老太太看見他時他幾乎被磋磨的奄奄一息。
而他那爹一句他根本不曉得後宅磋磨人的手段便把自己摘了個乾淨,隨後也不過是把那妾室禁足半月,這事兒便不了了之了。
最後還是老太太心善,她知道他再留在那個家裡必然活不了,嫡子的身份便是他最大的催命符。
因此老太太做主把他過繼到了她早夭的老大名下,言明與那個家再無關係,日後家裡的家產他沒有分文,同樣的,日後孩子不管是窮困潦倒還是高官厚祿他那個當爹的也沾不到半分。
當爹的是真的心狠,這樣的要求也答應了,所以老太太接走了他,過繼給了大房。
只是老太太的大兒子雖然死的早,卻有繼承香火的孩子,甚至對方的孩子都滿月了。
也好在那位大兄是個溫良的,知道了事情的全貌後很自然的接納了他,與他也很和善,甚至分了一些產業給他傍身。
戶部尚書一直很感激他們,當官後對大房也多有扶持,對老太太,雖然沒接到身邊奉養,卻也關心的很,時時都有書信和禮物送去,半點不敢忘記盡孝。
老太太重病把年輕的戶部尚書嚇壞了,年少的他意氣用事,友人家裡的情況讓他狠狠地共情了,只想把友人拉出泥潭,他從來沒想過一個姑娘家嫁到那樣的人家去會著受什麼。
或者想到了也不在意,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姑娘而已,他只當是養在老太太身邊解悶逗趣的,誰能想到(其實他是能想到的,只是那個時候他鑽牛角尖了,一門心思只能想到曾經的自己以及友人)……
他這般與老太太說,但是老太太卻不想再見到他。
直到出嫁的姑娘回來給老太太侍疾,倆人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場,姑娘勸慰老太太木已成舟讓她寬心,她在這個世界上只剩下老太太一個親人了,若是老太太去了,她才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老太太哭著點了頭,知道若是自己死了,自己友人的女兒就真的沒活路了,這才積極治療安心養病,為的便是能多活一段時間,能多陪陪自己一手養大的姑娘。
這樣的變化讓年輕的戶部尚書驚喜,他想為老太太侍疾,但是老太太並不想見他,就算老太太留在京城他的府內,她也不願意再見到他。
老太太怪他心狠,怪他隨隨便便就斷送了一個女兒家的一生,怪他如此輕賤自己一手養大姑娘。
戶部尚書想彌補想狡辯想說自己只是一時糊塗,但是老太太根本不聽他的辯駁。
如今木已成舟,多說那些也是無用。
老太太不想見他,他便只能騏驥那姑娘嫁人後能過的好些,這樣老太太還有原諒他的可能。
但是事實上就像老太太說的那樣,那就是一個火坑!
那姑娘自從嫁入那家裡就沒少受磋磨,而她也是個孝順的,不願意讓年事已高的老太太為她操心,這些苦楚她便自己嚥了下去,寄回去的信件說的都是好話。
只是她受的那些磋磨並不是簡簡單單的粉飾太平就能過去的。
她嫁入那家短短三年便落了五次胎,她的夫婿著急要一個孩子,根本不顧她的身體,一次比一次急切的想要讓她受孕。
而府中財狼環伺,她就算懷上了孩子也保不住,最後一次直接氣息奄奄,差點就那麼去了。
老太太最終還是得知了訊息,不管不顧的帶著人闖入了那府中,讓一群丫鬟婆子使力,搶回了奄奄一息的姑娘。
老太太抱著奄奄一息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姑娘泣不成聲,第一次對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動了手,一巴掌打醒了不知所措,只想把罪過推到別人身上的戶部尚書。
那一次,循規蹈矩一輩子,一直有賢良名聲的老太太顫抖著說出了合離的話,她要把她的姑娘帶走,哪怕是合離也不在那家裡呆了。
女子提出合離,在這個時代被稱為膽大妄為,是不溫良的表現,會被人所不恥,但是老太太還是執意如此,哪怕賠上這一輩子的名聲也要與那家斷個乾淨。
老太太太堅決了,她就像是拋棄一切也要搶回自己孩子的母獅,第一次展現出了賦有攻擊性的一面。
只是這個時代女子能做的事情太少,尤其是當家中男丁都不贊同的情況下,就算她再堅決也沒用。
姑娘只在她身邊養了半個月,稍微有了些人氣了,就又被她的夫君帶人接走了。
老太太哭鬧懇求都沒用,只能眼睜睜的見著自己的姑娘又入了那財狼窩,最終老太太發了狠。
她先是表現出傷心欲絕卻又死了心的無能模樣,降低了府中人對她的監視,然後老太太趁著晚上大家都休息了的時候,做出了她一輩子都沒做過的出格事——她大晚上的逃家了。
老太太年紀大了,大晚上的跑了出來,小心謹慎的躲著夜晚巡邏的官兵,直到天光破曉,各府的大人準備上朝,宮門大開,老太太抱著懷裡的狀紙,跌跌撞撞的冒了出來,躲避開上朝的人群,一頭撞死在了宮門口。
老太太用如此決絕的方式為自己的姑娘搏了一條生路,她把事情鬧大了,用自己的一條命,讓天子看見了她的狀紙。
承恩公府那高高的門牆內的骯髒被袒露在了眾人的面前,承恩公寵妾滅妻,承恩公府內的庶子猖狂,多次對同支血脈下手,為了掩蓋罪行,被害死的僕從丫鬟更是多達十幾人,陰狠殘暴罪可當誅!
因著這件事,皇后同樣受到牽連。
皇后是皇上親自選的,雖是庶女出身後記為嫡女卻才情斐然,堪當母儀天下的表率(實際就是見色起意,皇后長得特別漂亮,故意勾引出遊的少年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