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師”女士笑了一聲:
“關心這個做什麼?你又用不了,只能拿來遺忘掉所有的記憶和原本的感情,變成一個嶄新的人。
“嗯,在'收屍人’、'不眠者’和'戰士’這三條途徑,根據用法、儀式和搭配,'撒瑪利亞婦人泉有不同的用處,包括但不限於暫時清理記憶、癒合靈的本質損傷、提高本身的靈感、成為重要儀式的材料、帶來能力的不同分支,等等,等等。”
對應“收屍人”、“不眠者”和“戰士”這三條可以互轉的相鄰途徑?盧米安提煉著關鍵資訊
這時,“魔術師”女士看了他一眼,收斂起臉上的笑意:1
“沒有問題了吧?”
盧米安想了想道:
“暫時沒有了。”
“魔術師”女士點了點頭:
“那該我問了。”
“問什麼?”盧米安很是疑惑。
他把所有細節都講了啊。
“魔術師”女士的手指輕敲了幾下面前的虛空:
“你為什麼不把'正義’小姐讓你去'撒瑪利亞婦人泉’這件事情告訴我?”
盧米安一陣愕然:“
“我以為她會告訴您,而且,我想著她也是'塔羅會’的大阿卡那牌,接受她的委託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需要找您確認。”
“魔術師”女士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正常是沒什麼問題,但這個世界上總有太多的不正常。”
盧米安驚疑不定地問道:
““正義’女士出現異常了?”
“那倒不是。”“魔術師”女士搖了搖頭,“問題是你同意去'撒瑪利亞婦人泉’沒多久,地血礦石就丟失了,而我不知道你即將去地下墓穴第四層,'正義’小姐則不清楚地血礦石落到了別人手上,不是你不想帶去,就確定不會帶去。
“如果提前溝通好,我可以讓你推遲一段時間,確認了地血礦石的下落再說,或者做一些安排。”
盧米安仔細思索了一陣,發現還真是“魔術師”女士說的那樣:
預見到地血礦石會在地下帶來一定遭遇的她不會忽視掉地血礦石丟失”和前往撒瑪利亞婦人泉”這兩件事情間暗藏的關聯。
而盧米安小小的疏忽或者說自認為合理的處置是後續遭遇的源頭。
“魔術師”女士深深地看了盧米安幾秒,思索了片刻道:
“這也不能怪你,你的處理其實沒太大問題,這只是提醒你,以後還要更謹慎一點。”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道:
“將來去尋找第四紀那個特里爾的入口時,更是如此。”
“是,'魔術師’女士。”盧米安誠懇接受了教育。
等到“魔術師”拿著那瓶裝有“撒瑪利亞婦人泉”的泉水消失在自己眼前,盧米安快速收拾好祭壇,重新坐了下來。
他覆盤起自己在這次行動裡犯下的錯誤:
“第一,'魔術師’女士說的沒錯,我應該將正義’女士的委託告知她,即使她們已經私下溝透過,且事情沒有任何問題,我也應該講,畢竟我直屬的大阿卡那牌不是'正義’,是'魔術師’,幫別的大阿卡那牌做事得經過自己的大阿卡那牌允許。
“第二,進入'撒瑪利亞婦人泉’之前,我該檢查下自身的狀態和物品,做最後的確認,除非是遭遇戰或者突發事件,否則這該成為必須的流程。
“如果我能記得並完成這件事情,就能提前規避掉很多問題,不至於毫無察覺地將地血礦石帶進'撒瑪利亞婦人泉’區域,莫尼特,不,阿蒙,幾次出現,故意驚嚇,就是為了打斷我的思緒,讓我的注意力始終保持在對他的警惕而不是自身的狀態上,從而忽視掉地血礦石的'迴歸’?
“第三,沒注意到忒爾彌波洛斯的反常,面對莫尼特的出現,他竟然一直沉默,不像上次那麼警惕和焦慮,呵,雖然他被封印著,但能借助我感受到周圍的情況,作為一名天使,他會沒有發現阿蒙將地血礦石塞回了我的衣兜?
“而且,他的命運和我的命運是關聯在一起的,帶著地血礦石進入'撒瑪利亞婦人泉’時,我的命運肯定發生了改變,他不會沒有察覺,為什麼不提醒我?
“他也想利用'撒瑪利亞婦人泉’的特殊環境和地血礦石帶來的異變,找到擺脫封印的辦法?對,最早就是他提醒我地血礦石有特殊,說會給我帶來一場際遇!
“那奇怪的力量最終讓他的目的沒有達成,會是誰的呢?
“邪神的天使確實不能完全相信,忒爾彌波洛斯這段時間表現得那麼可靠,時、不時提醒我一句,除了是需要避開能對他產生影響的危險,也是在麻痺我,就等著機會到來,背後給我一刀。
“呵呵,你也是獵人啊?
“進了'撒瑪利亞婦人泉’後,我的選擇倒是沒什麼問題,負面影響爆發,各種精神汙染疊加的情況下,我還能做出基本的應對,已經很不容易了,就別管對還是錯了……要不是那些汙染彼此矛盾,互相拉後腿,我可能當場就瘋了。”32
盧米安覆盤完整件事情,忽然低聲笑道:
“忒爾彌波洛斯,你怎麼沒發現莫尼特把地血礦石塞回來了?”
忒爾彌波洛斯保持著沉默,未做回答。
盧米安大概確認完這位宿命的天使在剛才那些事情裡發揮的作用,就檢查起身上的物品,害怕它們也走向了“死亡”。
還好,無生命的物品遭受的影響都較低,未有實質性損傷,而“拷打”拳套遇上的“鐵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攻擊,除了讓它留下了點痕跡,並不影響使用。
至於佩戴這對拳套會帶來的注視和危險生物,盧米安沒有任何感覺,認為是“撒瑪利亞婦人泉”的特殊環境限制了相應的負面影響。
做完這些事情,盧米安環顧了一圈,對這間被阿蒙進來過的安全屋有著說不出的畏懼和厭惡,總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藏著一些眼睛。
當然,這主要是他心理上的感受,畢竟“魔術師”女士已經來過。
解除掉這間安全屋內隱藏的陷阱後,盧米安帶著所有物品,開門而去,打算再也不回這裡,寧願浪費掉租金。
特里爾,一座綠草如茵的公園內。
穿著棕黃色長裙的“魔術師”望著正在草地邊緣散步的金毛大狗,對身旁的女士道:
“撒瑪利亞婦人泉’拿回來了。”
那位女士穿著白底綠紋的簡單長裙,金髮潤澤披下,只隨意束著,眼眸碧綠如同寶石,又彷彿映著樹木的澄澈湖水。
她微微一笑道:
“出了什麼意外嗎?你本來應該讓信使帶過來的。”
“魔術師”點了點頭,將整件事情的關鍵資訊大致提了提,末了道:
“正好我們這幾天也沒有碰面,缺乏交流。
“這就造成了我知道他丟了地血礦石,疑似被阿蒙偷取,卻不知道他要去拿'撒瑪利亞婦人泉’,而你剛好相反,知道他要去拿'撒瑪利亞婦人泉’,卻不知道地血礦石被偷。”
“正義”靜靜聽完,沉默了幾秒,嘆息著說道:
“很像那位的風格……”
“真是那位嗎?”“魔術師”微微皺眉,“祂從什麼時候投來目光的?從一開始就沒有瞞過他?”
“正義”想了下道:
“這樣也不算意外,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究竟想安排什麼。”
“不知道。”“魔術師”自嘲一笑道,“但既然已經發生了'撒瑪利亞婦人泉’這件事情,那我能預見到……”.
說到這裡,她一邊在星光的簇擁下走入虛空,一邊嘆了口氣道:
“用不了多久,第四紀那個特里爾的大門就會真正開啟。”
一座廢棄古堡外。
“正義”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手裡握著那個裝有“撒瑪利亞婦人泉”的黃金小瓶。
她的前方,幽幽暗暗的虛幻大海浮現了出來,她邁步其中,抵達了一片特殊的夢境。
夢境裡,一層層往下形似倒立的黑色陵寢不僅缺少了一部分,而且裂成了兩半,表面多有深刻的裂縫,到處灑落著沾滿油汙的淡黃羽毛和各種象徵著死亡的事物。
“正義”漂浮在半空,將手中的黃金小瓶傾倒了過來。
部分“撒瑪利亞婦人泉”的泉水在她的引導下,化作幽暗的雨水,輕柔地灑落向大地上。
所有破損的痕跡進一步癒合,分成兩半的陵寢逐漸靠攏。
這樣的變化中,“正義”收起黃金小瓶,望著剩餘的“撒瑪利亞婦人泉”,無聲自語道:
“再來兩次應該就可以了。”
微風舞廳二樓,屬於盧米安的臥室內。
睡了一覺的他抬起右掌,發現鮮紅的疤痕褪色了不少,更接近那種擠壓後留下的痕跡。
“這樣倒是不引人注意。”盧米安舒了口氣。
他原本打算的是用白色的繃帶纏繞右掌,免得被老大他們一眼看出問題。
現在嘛,盧米安想了想,將繃帶纏在了沒任何異常的左掌上。
做完這件事情,他期待起“正義”女士說的報酬,也不知道那什麼時候能送來。
他相信應該等不了幾天。
突然,盧米安猛地回頭,望向了對著後方巷子的窗戶。
砰砰砰!
那裡的玻璃被人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