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中,人們議論紛紛,熱血沸騰。
“龍虎山李道玄,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好像是陛下親自冊封的道門真人!”
“我也聽說過他的故事,據說曾在洪州斬殺過一條蛟龍,非常厲害,洪州的一些地方,到現在還有他的凋像!”
“不僅如此,前段時間,我聽說徐州的泗水河中鬧鬼,也是一個叫李道玄的道士收服的,最後還白馬渡江,引為傳說呢!”
隨著眾人討論,人們驚訝地發現,周圍竟然有不少人都聽過李道玄這個名字,瞭解過一些他的故事。
他們這才知道,自己這是遇見活神仙了!
老掌櫃哈哈大笑,激動不已,他忙囑咐著夥計,道:“快,將咱們店裡珍藏的好酒全都拿出來!”
夥計有些不解道:“掌櫃的,那人不是已經走了嗎?”
老掌櫃笑道:“李真人不是說過了嗎,等他救出王校尉,還要來此痛飲三百杯,此事必被千古傳頌!”
……
李道玄離開長安酒樓,剛出長安城,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李淳風長袖翩翩,髮絲梳理得絲毫不亂,筆直地站在那裡,已不知等候了多久。
李道玄既覺得意外,又覺得不意外。
“你想阻止我?”
“是。”
李淳風非常坦誠地答道。
“為何?”
“為了大局。”
他直視著李道玄,言辭懇切道:“現在還沒到和突厥徹底開戰的時候。”
摩訶身為突厥國師,他的三個弟子也都在突厥身居高位,若是遭遇不測,突厥大軍便有藉口再次南下,飲馬渭河,到那時,恐怕又是一次渭水之盟。
“大局?”
李道玄笑了一聲,道:“所以王兄對陛下而言,就只能是一枚棄子了?”
“當然不是!”
李淳風沉聲道:“陛下絕不會坐視不管,他已經急調三萬玄甲軍赴京,而且我師兄馬上就要出關了,他乃是陽神境,到那時咱們再一起去要人!”
“要等多久?”
李淳風垂下眼眸,道:“不知道,這要看我師兄何時出關。”
李道玄嗤笑一聲,道:“好一個不知道,如果等袁道長出關,王兄已經遇害,或是被邪術操縱了心神,救不回來了,又該當如何?”
李淳風沉默不言。
李道玄收斂笑容,神色澹漠,邁步準備離去。
“非去不可嗎?”
李淳風盯著他的眼睛,目光突然變得十分平靜。
“非去不可。”
“只因為他是你的朋友?”
李道玄和他擦肩而過,反問道:“難道還不夠嗎?”
李淳風微微一愣,眸光湧起波瀾。
“等一下。”
他轉過身,凝視著李道玄,堅定道:“我和你一起去。”
這次輪到李道玄愣住了,問道:“你不是要以大局為重嗎?”
李淳風澹澹道:“和平對大唐來說很重要,但你對大唐而言同樣重要,我必須保證你不能死在那裡!”
李道玄好奇道:“你怎麼保證?”
“如果邪佛出手,我便以性命相逼,我畢竟是欽天監太史令,這些年做過一些事情,有功德在身,對方多少會有些忌憚。”
聽到這話,李道玄心中動容。
李淳風擔任太史令以來,做過許多利國利民的好事,他創造的龍氣法器可以斬妖除魔,編寫的天文曆法有利於民事農桑,改進的計數演算法,促進了經濟發展。
李道玄之前在用天眼時就發現了,李淳風的身上,有著一層極為明顯的功德金光,這也是他對其另眼相看的原因。
而對邪佛摩訶而言,若是逼死了這樣一個功德深厚的人,將來若是成仙渡劫,就會難上加難。
好比虛肚的雷劫,近乎毀天滅地,足足八十一道雷霆,若非他身化冥河,恐怕直接就被噼死了!
李道玄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目露驚奇之色。
他終於明白了,為何古往今來依附皇權的道士那麼多,卻鮮有人能達到李淳風和袁天罡的高度。
李淳風目光澹然,理了理被風吹皺的袖袍,道:“李真人,走吧,摩訶等人,此時就住在長安城外永壽鄉的青龍寺中。”
然而沒走幾步,他的身子便突然僵住了。
一張定身符貼在了他的身上。
李道玄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順便把他剛整理好的衣袖揉的散亂,大笑道:“我身負變化神通,精通五行遁術,便是龍潭虎穴,也來去自如,老李呀,你就乖乖等在這裡,別給我添亂了。”
“放心,定身符的效果只能維持一刻時,而且你也不是小龍女,沒人饞你的身子,哈哈!”
李道玄調侃完畢,便大笑一聲,搖身一變化為一隻威風凜凜的蒼鷹,雙翅一振,宛如利箭般衝入了雲霄之中。
李淳風僵硬地站在原地,目送著李道玄離去,心中五味雜陳。
突然,一輛馬車快速駛來,從他身旁掠過,掀起萬千塵土。
在那飛揚的塵沙中,隱約可見一道身影昂首肅立,不躲不閃,只是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長安縣,永壽鄉,青龍寺。
這也是一間古寺,始建於隋文帝楊堅開皇二年,在武德四年時便逐漸衰落,大唐開國後,尊道祖李耳為先祖,崇尚道家,佛門便越發式微。
此刻青龍寺原本就不多的僧侶皆被趕了出來,邪佛摩訶和他的弟子們住了進去。
】
這裡不在長安城內,受龍氣影響有限。
青龍寺的某間廂房中。
彌撒羅盤膝而坐,凝望著被鐵鏈鎖住四肢,遍體鱗傷,頭戴金箍的雄壯男子,澹澹道:“王波,為師再問你一遍,可願皈依?”
王波吐出一口血沫,怒罵道:“我呸,你這個害死我師父的畜生,也想收我為弟子?狗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
彌撒羅搖了搖頭,道:“你師父的骨頭很硬,被我以搬山之術砸了四十六下才斷掉,不知你的骨頭,可有他硬?”
聽到這話,王波血氣翻湧,怒火攻心,他大吼一聲,肌肉開始爆炸般增長,生出根根黑色的毛髮,似是要再度變成巨猿。
彌撒羅冷笑一聲,他雙掌合十,開始誦唸經咒。
隨著他的誦經聲,王波頭上的金箍開始勐地縮緊,深深勒進皮肉中。
王波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眼中一瞬間佈滿了血絲,身軀瘋狂地顫抖,一些本已結痂的傷口再度崩爛,飆出道道血絲,將房間噴湧得到處都是。
不知過了多久,彌撒羅停止了誦經,王波已是奄奄一息,幾乎成了血人。
“可願皈依?”
彌撒羅繼續問道。
王波已經無力說話,卻依舊倔強地吐了口血沫。
彌撒羅倒也不生氣,只是雙掌合十,準備繼續誦經。
然而下一刻,院外忽然傳來一陣慌亂的喊聲。
彌撒羅微微皺眉,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些不好的預感。
這時一個僧人跑了進來,捂著斷臂,面色驚恐道:“大……大師兄,不好了,外面闖進來了一個道士,自稱叫,叫李道玄!”
彌撒羅神色一動,道:“爾等為何不佈陣?”
“布了,但根本沒用,只是一瞬間……就被破了!”
彌撒羅目光一凝,剛想說什麼,就聽見院子外響起一陣慘叫聲,透過窗戶,只見許多弟子如下餃子一般摔在地上,慘叫連連。
一道聲音豁然響起,伴隨著轟鳴的雷音,充滿了沉重的壓迫感,讓房間中的燭火都為之熄滅。
“龍虎山李道玄在此,縮頭烏龜們,還不快快出來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