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搖頭:“我不知道,不知道那是補償還是愧疚。”
“男人又不是女人,哪來那麼多愧疚情緒?尤其在上位者眼裡,他們只會掠奪,也只會叫女人臣服。”
外頭有太監進來,是孟召的貼身大太監。
看見良妃和卿酒酒站在廊下,趕緊行禮,討喜道:“娘娘沒有歇著呢?正好陛下邀娘娘去用晚膳呢。”
良妃其實不太想去,懷孕初期人身子乏得很,總是不大願意走。
卿酒酒是個生個孩子的,她哪裡會看不出來,於是便想用太醫的身份替良妃回絕了。
誰知剛要說話就被良妃拽住了袖子。
良妃衝內侍一笑:“那勞煩公公等等,本宮去換件衣裳。”
進了屋,卿酒酒道:“你既然不想去,又何必逼著自己去應付,現在懷了孕就是最好的藉口了。”
“我不想去不過是因為身子疲乏,但是酒酒,在這宮裡的榮寵,本就與自己的態度息息相關,我若是因著懷孕不去赴約,陛下定然覺得我在鬧脾氣,下一次就未必邀我了——更何況我也想見他。”
只有喜歡了的人才會知道這種心情,見不到便想,就算難受也迫不及待要去見一見。
卿酒酒不能理解。
不旦不能理解,還非常地質疑:“可是這樣,他不就覺得你召之即來,更加不懂珍惜?”
“帝王之愛,講究的是雨露均霑,你還奢望男人一心一意不成?我們做女人的,不能太天真。”
卿酒酒輕嗤:“那我寧願不要。”
“傻妹妹,”良妃笑嘆:“你那個男人難不成給你許諾了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倒沒有。
季時宴這人狗屁煽情的話都不會說,她也不屑要這些虛頭巴腦的承諾。
“我就想找個尋常人,遠離朝堂和權術,兩個人安穩過日子。”
良妃眼裡有歆羨,也有無奈:“但願吧,若是此身有的選,不要踏入帝王家。”
良妃要去跟孟召用膳,太醫院到了晚膳時間,也是放值的時候。
她只能回臨華宮。
但是臨華宮裡的氣氛有點奇怪。
日暮還未降臨,臨華宮裡伺候的宮人個個都謹小慎微的,立在廊下大氣不敢喘。
見卿酒酒回來,春草疾步跑上前:“娘娘,您回來啦!”
“怎麼了這是?”卿酒酒環視了一圈,“你們殿下又發瘋了?”
春草趕緊往嘴上比了個噓,一臉緊張兮兮,領著她往主殿去。
自從卿酒酒將主殿霸佔,那夜將孟九安趕出去後,他倒也沒有發火,而是讓宮人重新收拾了個偏殿出來,就宿在那兒了。
“娘娘小聲些,殿下他今日散朝的時候還好好的,似乎泗陽城的事情,有人出來頂包了,殿下沒挨著陛下的罰。”
泗陽城的事情鬧了一個多月了,也是該有個解決。
只是沒有想到孟九安還能將他自己摘出去。
看來他在朝中的手段,比卿酒酒想的還要厲害。
那既然摘出去了,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這會兒在這宮裡又是鬧什麼脾氣?
“他鬧什麼?”
春草每回聽見卿酒酒說鬧這個字,就如同她家殿下是個大孩子,時常在宮裡鬧脾氣似的。
但是天地良心,她家殿下可不是大孩子,他陰沉著臉的時候,比閻羅還要可怕。
回了主殿,春草可算放下心來,拍拍胸脯,替卿酒酒更衣:“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西北有奏報回來,殿下看完就將自己關在殿裡了,還砸了一屋子的東西,就連雲侍衛也不敢近前呢。”
卿酒酒在盆裡淨了手,取了乾毛巾擦手,邊好奇:“他不是還有個心腹麼?那個叫飛鷹的。”
飛鷹似乎一直主外,替孟九安處理軍情奏報。
“還說呢,我原本覺得殿下對飛鷹很是重用,可是下午就是飛鷹來報的,人還被殿下罰了,五十軍棍,現在大概是起不來。”
罰了飛鷹?
卿酒酒心思百轉,飛鷹的職責一直在外,起碼自己自從被帶來上陽就未見過他。
是後來孟九安回來後,他才頻繁出現的。
孟九安罰他,那應該是軍務出了問題,也就是說,西北不太平?
季時宴這麼長時間沒有訊息,是不是他已經回了大周,跟他有關係?
春草這個小丫頭知道的不會太多,卿酒酒也不便追問。
由著她伺候自己吃完了晚膳。
春草也只有在她面前才顯得歡快一些,自從她回來,人就在跟前晃來晃去。
卿酒酒原本在配藥,被她晃得眼暈,忍不住道:“你不是日日要去找你的小夥伴玩嗎?我又沒掬著你,在這兒堵著幹什麼?”
“唉!”春草重重嘆了口氣,她知道卿酒酒是個不會拿下人開刀的,所以說話也就大膽了些:“我那小夥伴是在殿下跟前伺候的,殿下今日這氣生的,我哪還敢去找她。”
那她給愁的。
卿酒酒放下稱量草藥的小稱:“他還沒緩過勁?”
“沒呢,娘娘,我方才偷偷要去找小文,發現雲侍衛在給殿下送酒,天呢,殿下從不喝酒的!”
她又是神秘又是訝然。
到底出什麼事了?
卿酒酒雖然好奇,但也知道自己在臨華宮是外人,即便她去問,也未必會有答案。
於是她重新拾起自己的藥材:“那便不要湊上去了,借酒消愁,當心你們殿下一會亂咬人。”
春草心有慼慼,又覺得卿酒酒好勇,罵殿下從來不避諱。
卿酒酒又忙了一會兒,差不多了便歇下。
她實在對孟九安發怒的原因沒有興趣。
只是人躺下睡了會兒,沒過一會兒卻又被春草迷迷糊糊地吵醒了。
春草眉眼間都是焦急:“娘娘,雲侍衛過來,說讓您去殿下那兒一趟呢!”
卿酒酒自從生產丸丸後,本就有些虧損,血糖低,睡著了被人叫醒,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的。
她萬般難受地拒了:“他不是有侍妾麼?找我幹什麼?”
“雲侍衛說、說或許此事與娘娘有關,西北傳回來的訊息,似乎是一道喪報——”
卿酒酒無聲地睜開眼,頭痛欲裂卻在一瞬間清醒了:“誰的喪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