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宴抓過一個伺候的宮人:“看見承安王妃了嗎?”
宮人不見他還好,一見他怕的要死,慌忙搖頭:“沒、沒有!倒是小半個時辰前,奴才看到她與謝侍衛往後殿桃林去了。”
小半個時辰了。
禁軍浩浩蕩蕩地從歡慶殿大門衝進來。
禁軍統領莫北進門就是一跪:“陛下,承安王,前朝行宮遇刺!”
這一年倒頭,其實要說刺客,皇宮的防衛少說也有十幾次。
季時宴找不到卿酒酒,正心煩意亂:“遇刺就去抓刺客,行宮遇刺,鬧得歡慶殿不得安寧做什麼?”
“不是——”莫北有口難言:“是那上陽的禮官,那禮官——”
小皇帝急聲:“禮官遇刺身亡了?”
那個不要的刺客,竟然是衝著上陽國的人去的?
“不是!哎呀!陛下,那禮官根本就不是禮官......”
話還沒說完,就被緊接著傳來的一道聲音打斷:“本殿下還當大周的燕京城固若鐵桶,可竟然不成想,這刺客的刀都伸到本殿下的臉上來了。”
循聲而去,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張妖孽一般的臉。
那臉用漂亮來形容也不為過,整張臉讓人挑不出錯,可是這樣一張漂亮的臉,卻是長在一個男人身上。
孟九安身長八尺有餘,上挑的眼角隨時隨地都像是笑著。
但是眼底的陰鷙和算計卻又顯眼的很。
在場無論是百官還是女眷,都被他的出現亮了眼,騷動漸起。
季時宴眯了眼眸:“孟九安?”
他直呼其名,絲毫不怕得罪。
莫北都要愁死了:“說好來的是禮官,怎麼孟殿下您就出現在我們皇宮了,這屬實是有些不請自來了吧?”
這孟九安,十州二十國,有誰不頭疼見到他?
別看他現在一副笑面佛的樣子,其實人胡攪蠻纏得很。
雖然還沒有登基上位,但是聽說他們上陽國的大權,基本已經抓在他的手裡了。
大年夜的,要殺他的刺客鬧到皇宮來,這不是平白給莫北找事做麼?
“禮官出發前得了急病,臥床了,本殿下還不是怕你們大周惶恐,因此微服而來,可是誰知道你們皇宮的防衛這麼差。”
孟九安說謊不打草稿,信手拈來,最後說了句實話:“方才那劍離本殿下,就這麼點距離。”
他兩指捏了一下,捏出一點細微的弧度。
“然後呢?”
孟九安一笑:“然後被本殿下反刺在身,跑了。”
莫北腹誹,還不如把你給刺了呢,沒死就在在胡攪蠻纏。
“誰知道那刺客是不是殿下招惹過來的?不然怎麼專門找殿下你去了呢?”
上陽的人一聽,不樂意了,紛紛站出來聲討:“什麼叫衝我們殿下來的?你們大周的防衛鬆懈,讓刺客都能進來皇宮,不嚴查就罷了,怎麼似乎我們殿下沒有受傷,你們反而不高興似的?”
眼看著就要吵起來。
因為刺殺孟九安這事實在說不過去。
就連他們都是現在才知道,上陽來的不是禮官而是皇子。
那刺客是怎麼知道的?
又是怎麼目的明確地衝著前朝行宮就去了?
是不是?
說來說去也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孟九安自己將刺客熱過來的。
小皇帝沒遇到過這種事,本能地就去尋求季時宴的意見。
“既然驚動了殿下,那不管這刺客從哪裡來,皇宮是要給點下一個交代,莫北帶人去搜吧。”
莫北憤憤不平:“先不說宮宴開始前,微臣就已經排查了五遍防守,就是開始後,這巡防也沒有少過人,而孟點下一口便要定刺客跑來了歡慶殿,這實在很難不讓人懷疑——”
孟九安:“懷疑什麼?”
“懷疑殿下你究竟是看見了刺客,還是隻是想趁亂做點什麼!”
孟九安頂了頂上顎,一聲冷笑:“本殿下要做什麼?”
再說下去,就涉及邦交問題了。
莫北梗著脖子。
“那人腹部被刺了一劍,”孟九安扔出一把劍,劍上確實有一道血痕,看深度,應當沒有手軟。
“承安王,怎麼辦?”
小皇帝拉了拉季時宴的袖子,這個宮看來是非搜不可的了。
但是無論那種結果,對大周都挺不利的。
這個孟九安,還真是哪裡有他,哪裡就有麻煩。
季時宴下巴一抬,給莫北下令:“去搜。”
得了命令,再不甘心莫北也要行動。
禁軍浩浩蕩蕩地分佈在了各個殿落。
這個時辰,原本應當到了要放煙火的時候。
每年的宮宴最後一道流程,都是煙火。
煙火四散開,預示著來年氣運好。
孟九安滿意地看著禁軍穿梭在各處。
季時宴心煩意亂,轉而發現卿秀秀竟然也不在身邊。
然而康素卻已經在人群裡。
抬步,他朝康素走去。
雖然是丈母孃和女婿的關係,但是康素的身份在一個王侯面前,還是不夠看的。
看見季時宴,康素忍不住抓緊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酒酒說去找你,她人呢?”
本質上,季時宴對康素沒有意見。
她是卿酒酒的生母,又不姓卿,所以在他看來,就是一個深宅婦人而已。
“她、她衣服弄髒了,說換身衣裳就回來。”
只是出去談個心,衣服還能弄髒?
季時宴沉了臉色,一揮衣袖就要往給女眷設定的休憩室走。
謝雨緊趕慢趕,終於用最快的時間偷了那個在慈安宮快被打死的宮女。
將她塞進了出宮的潲水車裡,他不要命似的往回趕。
也就在季時宴到休憩室的前一刻,腳尖落地。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保住屁股了。
但是隨即就看見季時宴滿臉陰沉地走過來。
“主子!我沒有偷懶!”
季時宴目光陰鷙:“王妃人呢?”
謝雨屁股一緊,他...正在找呢。
說好不亂動的,卿酒酒卻不在剛剛他們分開的桃林廊下。
她去哪兒了?
隨即季時宴一句更死亡的問話砸過來:“側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