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陽,帝都。
這幾日日日天氣晴好,帝都融雪,到處都是亮晶晶的冰碴子。
皇城被攏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中。
街尾串巷,到處都是叫賣小玩意兒的商販。
而宮門口,則有兩隊長隊排成列隊,最前面是一隊侍衛,在篩查著什麼。
隊伍很長,大多是些普通人。
靠左邊的那一隊人都稍微要高壯一些,右邊這隊則矮瘦些。
侍衛催喊:“下一個!”
隊伍朝前挪動了一小步。
矮小的那隊前頭是個年近三十的男人,畢恭畢敬將自己的生平文書交於侍衛。
侍衛掃過一眼,邊看他的臉:“趙三平,胤焦趙縣人,年三十?”
“是、是!”趙三平點頭哈腰,但是他看起來非常緊張:“我、我是趙三平,我幹活、幹活麻利。”
宮裡貼出了皇榜,趁著年節下的,為宮裡填補人手。
都說皇后娘娘因為一日出行,在宮內等人清理雪道等了整整一刻鐘。
皇后娘娘就發飆了,找了內務府的管事林鎮海狠狠數落了一頓。
說他不知道著選人手,宮內年節下的本就忙,不補充人手,等到了過年宮宴,還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簍子出來。
林鎮海被罵了一頓,再也不敢耽誤。
這不是,最近幾天這著選便開始了。
起先是內務府這邊篩選一波,核查所有應聘人的明細,身份、來歷、長相性格都得查。
合適了,再帶去宮尚書那兒培養一番。
最後將人分配到各宮裡頭。
篩選分兩組,一組是進宮當侍衛的,一組則是當內侍的。
內侍進了宮,得淨身。
相當於去了命根子,往後與成家生子就沒有關係了。
那趙三平最後也沒透過篩選,理由是他有點駝背。
但凡進了宮伺候的,那保不齊都要在聖上皇后面前露臉。
若是這幅外貌條件讓皇帝皇后看去,或者出現在外賓面前,那不是妥妥的損害上陽的顏面?
那趙三平失魂落魄地走了。
這些來應聘內侍,當然知道進宮會面臨什麼。
只是他們迫於生計,在宮外沒有一技之長,又或者迫於環境,想在宮裡謀一份出路。
隊伍還很長,年輕甚至是小的都有。
趙三平剛被人趕開,推到一邊,想圍觀一下,卻猝不及防對上一道目光。
——男人很高,站在侍衛著選的那個隊伍中。
他身上有一種的莫名的,令人害怕的氣質。
趙三平被嚇了一跳,縮著身子往旁邊挪了幾步。
往前一個就輪到那個男人了。
趙三平不敢抬頭,只敢用餘光打量。
男人前頭那個人,相比他要顯得矮小很多,遞上自己的身份文書後,在要求在旁邊打了一套權。
侍衛著選,自然要求他們多一些武藝技能。
那人一套拳出的很有章法,侍衛揮揮手,讓他進去了。
輪到的那個很高的男人。
氣場太強,即便加以掩飾過,也依舊令人無法忽視。
他遞上自己的文書,絲毫不顯忙亂地抱臂站在那兒,等著別人的審視。
侍衛將他的文書展開,抬眼一看:“帝都人?季蕭?”
他的文書上,有帝都官府的官印。
男人微微一頷首,也不說話,顯得很拽。
過去那些都恨不得將腰貼在地上,他卻跟來逛花鳥市場似的悠閒。
“你會什麼?”
侍衛不斷地打量他,企圖在他身上找到令他覺得彆扭的因素。
這人太讓人不舒服了。
他氣場太強,不說話站在那兒就令人忽視。
可是他確實有著上陽人的長相。
眉眼也有著上陽人的深邃。
看起來一切正常。
“騎射。”季蕭說著,走到旁邊撿起一根彎弓,那本來就是為了考核這些新人準備的。
他挽起弦,正對靶子,放手一擊,力道悍然,正中靶心。
“好!”
身邊響起一堆叫好的聲音。
就連旁邊隊著選內侍的那波人也紛紛看過來。
恰巧此時,宮門口匆匆出來了兩個人。
他們原本邊走邊聊著,被這幾聲呼喝喊的看了過來。
一個是掌管內務府的林鎮海,一個是孟九安的心腹衛行雲。
“這麼熱鬧?”林鎮海走過來,看見季蕭不禁眼前一亮,又看向那靶心,讚歎一聲:“厲害啊。”
衛行雲也跟著走過來,只是他的目光久久停在季蕭身上。
他是大內高手出身,對於武力的敏銳比常人都要熟稔。
他一動不動地打量季蕭。
原本這一開始的著選,林鎮海是沒有必要來盯場的。
他純屬與衛行雲路過。
而面前這男人也令他莫名滿意,想來這位應當會是今年的翹楚了。
他統管內務府多年,裡面的門道最清楚不過。
每年都有在著選中脫穎而出的人,苗子好的,各宮娘娘都爭著要。
而面前這個男人,想必也會成為今年炙手可熱的搶頭。
這種人,有一日若是混到侍衛長,那對自己的用處也頗大。
他心思瞬間就轉了十八個彎,想到這,不由笑著上前一拍季蕭的肩:“是個好苗子,好好幹。”
說完,想起衛行雲也是個武力很高的,大殿下身邊最信任的心腹。
他徵詢一般,看向衛行雲:“雲侍衛,你看看這人,是不是有你當年進宮時,被大殿下一眼相中的風範?”
‘季蕭’原本低垂著頭。
不對視太多,就能免於露出太多破綻。
但是聽見這話,他抬眸起來,看向這位據說是大殿下身邊的人。
孟九安的人。
他出現在宮裡,孟九安卻一直沒有訊息。
這主僕兩會不會在籌謀著什麼?
“可以。”衛行雲惜字如金,卻朝著季蕭開了口:“你是上陽人?”
這問話,是覺得他有問題?
他的臉上經過簡單的易容,此時分明是一副上陽人的長相。
應當不會有什麼破綻才對。
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就來個正面交鋒,唯一的是,這個人見過他沒有。
四年前在燕京的宮宴一事裡,孟九安身邊應當沒有過貼身侍衛。
而在飛獅寨的圍剿中,後來清點計程車兵屍體中,也沒有發現有貼身侍衛的身影。
季時宴盤算自己應當是沒有在孟九安的身邊人中露過臉才對。
不過也不好說。
因為這位雲侍衛,正朝著自己走過來。
季時宴思量間,一隻手勁風出招,直接當頭襲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