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宴今日去了練兵場,練兵場在郊外,不似平常上朝的時候穿朝服。
他今日一身鎧甲,防寒也方便訓練。
在練兵場虐完了一幫新兵蛋子,季時宴臉色鐵寒地發了火。
“這就是大周計程車氣?!個個骨頭軟趴趴,連在本王手下走五招的都沒有!”
有人不服:“王爺,這天太冷......”
“冷?冷是理由嗎?你們如今還在京城,天子腳下,吃飽穿暖,真要你們上陣殺敵的時候,條件比這要嚴峻上百倍千倍,你們跟本王說冷?那就從今日起,每日的晨練提早一個時辰!”
遍地哀嚎聲起。
燕京經歷了一場水患,全部事情處理完後,將士們確實鬆散不少。
不然季時宴也不會親自跑一趟。
但這樣的事情是不能容忍的,將士風骨是一個國家的風骨,若他們都懶散,練功不努力。
那往後要上戰場,有什麼好指望的?
季時宴一通氣發的,直到回了府臉色也不見好看。
沈默是半點都不敢招惹。
可是不招惹也不行,他小心翼翼問了一句:“翠玉軒今早就讓人來,說今日側王妃親自下手燉了芙蓉花羹,主子要不要過去吃一碗,敗敗火?”
“敗火?深冬臘月,本王有什麼火?!”
沈默心說啊對對對,你沒有火,有火的是我。
“是是是,您沒有,就是側王妃最近有些粘人,總差人來關注主子的動向,她月份也漸漸大了。主子也說了要哄著來......”
他有什麼辦法呢,他就是個傳話的。
卿秀秀在府裡如日中天,動不動就用肚子裡的孩子威脅。
偏偏王爺又稀罕人家肚子裡的孩子。
他一個親衛活的跟個管家婆似的,心也很累的。
季時宴熄火了半晌,又問:“她呢?”
“在翠玉軒呢,側王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聽說日日都在研究食譜。”
觸及到季時宴死亡般的眼神,沈默幡然醒悟:“哦哦哦哦哦王妃啊,王妃就不知道了,這得問謝雨,不過碳都送過去了。這些日子應當好過很多了吧。”
沈默默默地給自己擦了一把汗。
真要命,幸好我機靈。
季時宴對他的回答不是很滿意,但他這些日子都沒有去海棠苑,想必沈默也覺得卿酒酒沒有什麼關注的必要。
上次被她說噁心,季時宴是真的氣到了。
她居然說我髒?
她一個後宅婦人,在學不會當討好之前,早晚把她自己給玩死!
“也不知道她病好了沒有。”
沈默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主子要臺階,他當下人的儘管將臺階遞上去就是了:“也是。最近這天愈發的冷了,就王妃那個身子骨,即便有了碳也未必能恢復過來,我聽說咳嗽久了這肺不壞也得壞。”
季時宴揹著手,面色黑如寒潭:“本王見不得王府裡有死人,過去看看。”
沈默:“......”
啊對對對。
可是沒走兩步,一陣樂聲突然傳來。
“王爺,誰在王府彈琴?”
確實是一陣琴聲,悠揚動聽,但是顯然是沒有聽過的調子。
以往的曲子都是高山流水一般的激昂,可這一段,泠泠如水,好似春日冰雪消融。
“走走走,去看看是誰在戲臺!”
“我聽說有人看到王妃過去了,說是穿了一身紅衣,她以前最愛穿紅衣,這又是琴聲又是戲臺的,要做什麼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下人們成群結隊地往戲臺那邊走。
沈默咋舌:“王妃?戲臺?”
季時宴腳步一頓,原本要往右邊海棠苑走的腳步,猛地一頓一轉,往戲臺去了。
王府裡的人都被驚動了,下人三三兩兩,激動地朝戲臺走去。
等到了戲臺,個個瞪大了雙目。
只見紅色木板鋪地的戲臺上,隱隱約約被白雪覆蓋了淺淺一層,紅白相間間,還有幾支紅梅點綴。
而那臺上左側架著一臺琴,方才他們聽見的琴音就從那裡發出來——
彈琴的人是鍾欣欣。
好歹是官府貴女,她會彈琴也不奇怪。
但是這份琴譜卻不是燕京城傳統的琴譜,而是卿酒酒現譜的。
可是彈出來卻讓人耳目一新。
不虧是藕荷樓出來的,這話不是貶義,是真的佩服她。
音律,醫術,工學,還有什麼卿酒酒是不會的?
鍾欣欣由衷地生出一股佩服之感。
——而在臺子正中央,一襲紅衣的卿酒酒正手捻梅花,作了個半遮面的動作。
那盈盈的身段,頸邊被純白的狐狸毛包裹,越發顯得她姿色無雙。
隨著琴聲,她緩緩開啟了身體——
一曲柔和的舞冉冉而起。
季時宴剛到戲園,腳步猛地一頓。
眼睛狠狠鑊住臺上那道倩影,她如蛇,又如柳,還如玉。
紅色身影靈動地躍然在臺上,這些又統統不像了。
像狐狸。
一隻火紅的,撩人的狐狸。
“王妃這....真讓人沒想到啊,她還會跳舞!”
“會就算了。她這個舞姿,燕京城也不多見吧?”
“我、我以為王妃只是長得好看,可她竟然什麼都會,太讓人驚豔了吧!”
趴在臺下的小桃收起自己沉醉的目光,擰了謝雨一把:“我沒有做夢吧?王妃她她她為我跳舞了!”
“你別擰我!她為你跳舞?你幾張臉啊!她都說了,她久病無聊,想出來動動。”
動動?
這就是動動?
動動就讓人完全移不開眼了?
小桃不知道別人動動是怎麼樣的,但是王妃....完全鑊住了她的靈魂!
卿酒酒一個轉體,不出意外地看見了臺下的季時宴。
對方目不轉睛,如果真要形容,那眼裡估計只剩下一個詞:撕碎她。
他想撕碎我。
卿酒酒無所謂,反而朝他露出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啊啊王妃笑了!”
“好美!我、我一個女的心跳加速正常嗎?”
“你們沒看見王爺都看呆了麼?”
“可惜她病了,我聽說她這次病的好嚴重,側王妃還剋扣她的炭火!”
“太可惡了吧,側王妃都懷孕了,怎麼還眼裡不容沙子!”
“我——”
“噓!看!側王妃來了!好凶的氣勢,是來興師問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