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欣欣急忙剎了步子。
要是別人還好,可偏偏碰上季時宴......
偏偏懷裡還揣了徐白給卿酒酒的信。
她捂緊袖子,面上閃過慌亂,支支吾吾半天,因為恐懼說不出話來。
謝雨從屋簷上飛下來:“奇怪了你,往常見你也沒見如此害怕王爺,你魔怔啦?還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沒、沒有!”鍾欣欣猛搖頭,生怕季時宴看出個什麼,索性往地上一跪:“王爺恕罪,我只是、只是、”
“我差你去府外給我找一味藥,找回來了?”
卿酒酒的聲音突然傳來。
她立在門邊,披著一件單薄的白披風,愈發襯得臉色蒼白。
季時宴快步過去,一攬,觸手冰涼。
他放開人往裡去,大冬天的,海棠苑裡卻一盆木炭都沒有。
別的院裡供的都是銀碳,而卿酒酒這兒,不知道是被人忘了還是怎麼,居然整個屋子冷的透冰。
他臉色如寒潭:“伺候的下人呢?都死了不成?謝雨,把管家叫過來!”
鍾欣欣起身,快步走到卿酒酒身邊,攬過她的手。
卿酒酒將手裡的一包藥材塞給她,拍拍她以示安撫。
管家來的很快,到的時候腦門上一圈冷汗。
大冬天的也是不容易。
“碳呢?你是王府的老人了,做事如此不周全?!”
他十多日沒來海棠苑,一進門就聽卿酒酒在咳,本來還奇怪怎麼一個風寒總不見好。
.....原來是有人故意攔著不讓她好!
“王、王爺,是老奴疏忽了,老奴沒看每日分發到各院的銀碳單子,不知道王妃這還受著凍,是老奴錯了,我這就去打點!”
疏忽?
疏忽兩個字搪塞別人還行,搪塞季時宴,那根本不可能!
他一腳就踹了過去,直將老管家踹的在雪地裡跌了個跟頭。
“是誰讓你們揣摩本王的旨意?覺得本王十多日不來海棠苑,就能怠慢屋裡頭的主子了!?”
“老奴不敢!”管家一味地口頭求饒,老淚縱橫:“再也不敢了,求王爺饒命!”
老管家跟了季時宴多少年了,不會如此不知輕重。
季時宴一口怒氣出不去:“將府裡每日物件分發賬目給本王拿過來!”
管家恨不得自己就地消失,臉上是一副左右為難的表情,但是季時宴的話,他是不可能忤逆的。
“王爺,這賬目,您當時是說可以由側王妃查探的.....”
冷靜一些,季時宴倒是想起果真有這麼一回事。
當時為了納妾,他答應過卿秀秀幾個不輕不重的條件,其中有一條就是王府的後宅可以准許她插手。
本來都是小事,為了哄卿秀秀相信,他放權就放權了,沒有多想別的。
現在看來,有的人不管被教訓幾次,看來都不會太安生....
思及此,季時宴叫住剛要退開的管家:“等等,不用了。”
管家如蒙大釋,重重地鬆了口氣。
另一方面想的是,幸好自己沒有忤逆側王妃,對她要截斷海棠苑供碳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看看王爺的態度,一聽是側王妃做的,他果然就鬆口不追究了。
再結合前幾次的事情,不管側王妃在王妃身上做的事情有多過分,但是王爺最後都是輕拿輕放,根本沒有想往深了追究。
更是捨不得罰一丁點。
側王妃有身孕到現在,恐怕請安都沒有跪過。
這府裡,誰是真的受寵,誰是曇花一現,分明的很。
他悄悄抹了一把冷汗,主動說:“老奴這就將海棠苑短缺的碳給補上,一定送最上乘的銀碳過來,王妃還有什麼缺的,也一併跟老奴說,老奴統統派人送過來!”
“不用了,”卿酒酒眼底充斥著淡淡的嘰謔:“其實碳也可以不送,免得管家為了我,得罪了側王妃。”
說完她下了逐客令:“王爺還有什麼事麼?沒有的話請回吧,您在這兒,耽誤鍾醫官為我診脈。”
“卿酒酒,你在鬧什麼脾氣??”季時宴難以置信她敢直接趕自己走:“你是在氣本王不替你做主??”
“不,王爺確實多慮了。”卿酒酒將鍾欣欣拉進來:“我確實沒有這個意思。”
季時宴從沒有見過這麼不知好歹的女人,要不是自己親自過來一趟,冬日漸深,她沒準還要挨凍好久。
這問題解決了,她還要趕自己走??
誰知卿酒酒說無視就無視,進了屋由著鍾欣欣給自己診脈,一隻手撐著額頭半靠在床頭閉目養神。
季時宴氣沖沖地進來,看她這幅氣血不加的樣子,有生生將要出口的話忍住了。
鍾欣欣膽戰心驚地握了半晌脈。
其實卿酒酒的脈她早上已經診過了,這會兒過來全然是為了送信。
而且卿酒酒又不讓她將她真實的身體狀況告訴季時宴,因此她此時把脈,確實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樣?”季時宴見她半晌不說話,忍不住兇狠地逼問。
“沒、沒什麼大事。”
“沒什麼大事你要診這麼久?”季時宴沒那麼好糊弄:“你往海棠苑跑,給卿酒酒送的什麼?”
鍾欣欣指尖一顫。
卿酒酒穆地睜開眼,嘲諷一笑:“我說季時宴,你能不能別在我面前說話了?我聽見都覺得噁心。”
“你!”
一旁的謝雨和鍾欣欣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王妃這是真不怕被王爺捏死不成?
她怎麼敢說出這種話的?
不出所料,季時宴果然被激怒,他反手就掐住了卿酒酒的下巴,眼底閃爍的都是危險的光:“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別拿你碰過別人的手來碰我。”卿酒酒乾脆惹到底,一把拍開他的手:“髒。”
海棠苑裡但凡聽見這話的人,都覺得卿酒酒要完了。
因為承安王眼底殺意迸現,看起來真的很想將卿酒酒的脖子擰斷。
可卿酒酒又偏開頭,咳紅了眼。
季時宴見她這樣,衣袖一甩,冷喝:“謝雨,給本王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