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樾回過身,他淺笑著看鐘欣欣:“鍾姑娘覺得呢?”
他似乎很愛笑,從鍾欣欣見他的第一眼,不論情況多麼緊急,也沒見他怎麼皺過眉。
這個人,當初在燕京城裡,她曾遠遠見過他在卿漣漪身邊。
當時對外,太后說這是她的遠房侄子。
可是大家又都不傻,如果是侄子,為何要讓他在宮中居一個閒職這麼多年?
而且當年看起來,他確實只是個溫潤的翩翩公子,絲毫沒有殺傷力那種。
但是現在......現在他能準確找到卿酒酒,又能獲取到孟九安的準確資訊,還能叫人深入萬人坑裡找季時宴。
種種都讓鍾欣欣覺得,這人絕對不一般。
但是為何酒酒從未跟他們提過這號人物呢?
周庭樾擦完了手,問鍾欣欣:“想回藥王谷嗎?小酒脫險,於你們而言,戰事同藥王谷毫無關係,若是想,我讓人送你們回去。”
想就可以全身而退嗎?
鍾欣欣喃喃:“你可以幫我救救謝時嗎?”
謝時不知道去了哪裡,季時宴和謝時私下有交易,但她不知道那交易是什麼。
只知道謝時現在下落不明,他拿了她的藥,如果吃下去——
那藥根本無藥可解。
“鍾姑娘也應該知道,對謝時我無能為力。”周庭樾說:“而且事關上陽皇室,恕我不能插手。”
天地法則,萬物皆有它自己的發展規律。
上陽勢必要迎來一場驚天動地的變革,謝時是其中關鍵的一環,所以他不會出手。
更何況——已經晚了。
鍾欣欣不知道謝時去了哪裡,周庭樾卻不可能看不明白季時宴的障眼法。
他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總之在卿酒酒躍下城牆,底下士兵慌亂一時的時候,謝時就穿上帥甲,代替了他騎上他的白雪,與他兵分兩路而逃。
一東一西,兩匹白馬。
不熟悉季時宴的人,認不出白雪,因為白雪通體雪白,速度極快,與季時宴一起,多少是個傳說。
而熟悉的就會知道,當初孟九安曾經跟季時宴正面交手過,他清楚地記得,季時宴的愛馬白雪,左耳受過傷,折了半隻。
他當時翻身上馬,看見那隻折了半隻的馬耳,沒有猶豫就追了上去。
擒賊先擒王,既然王在眼前,那自然是毋庸置疑要先追王。
畢竟季時宴為了救卿酒酒,連突圍敵軍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孟九安也就是那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他那一箭耍了。
分明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招,還真以為季時宴對卿酒酒不在意。
他將戰場交給副將,有莫迦支援的三萬兵,又少了季時宴這個主帥的指揮,這一仗上陽不會打的太困難。
一路沿著上陽地界往西追大周兵。
途中數次放箭出去,季時宴帶領的大周兵不過幾十號,幾乎折損了一半。
隔的不算近,孟九安望著前面鬥了好多年的死對頭的背影,握緊手中的刀。
他心中冷笑,果然季時宴被情愛衝昏了頭腦,這一路往西幾乎是慌不擇路,連入了上陽地界都不知道。
在上陽國界內,孟九安的探子漫天,這人插翅也難飛。
如果季時宴落到他手裡,孟九安一定將他的頭顱砍下來,主帥頭顱祭奠三軍,那場面一定很壯觀。
至於剩下的那個大周皇帝?
不過是個年紀小,上不了檯面的小傢伙而已。
他勾勾手,承諾來日扶持他坐穩大周皇位,條件就是要季時宴的人頭。
那小皇帝幾乎猶豫都沒有,滿口就答應了。
這樣的皇帝,就是季時宴也扶不了他上牆。
“駕!”
馬蹄揚起的塵土綿延了一整個山脈,前面隔著很遠的距離,季時宴的兵跑的速度慢慢降下來。
“殿下!再往前就是萬星塘了!”
孟九安原本眸光一閃,那樣子似乎是閃過一絲興味:“萬星塘啊。”
那就讓季時宴死在這裡,叫大周人看看他們的承安王是如何走投無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