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過百式觀音的第一掌，之後連挨兩掌。
所換來的結果，僅是削掉了尼特羅的幾根髮絲。
彭！
倒飛出去的莫尤如同一道流星砸在牆壁之上。
兇勐狂暴的衝擊力頓時讓牆壁轟然破裂，大量煙塵湧動擴散。
尼特羅目視著最前方的煙塵，老臉上流露出笑意。
在這短暫卻快如迅雷的攻防之中，這位君臨於世界頂峰的強者始終沒有挪動一步。
場外。
眾人臉上出現了相似的情緒，皆是發自內心的震撼。
金則是抬手摩挲著下巴。
“那個‘堅’的形態……是念能力嗎？”
他的目光掃向四溢的煙塵，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正面抗下百式觀音的一記掌擊，卻能無礙的瞬間發起反擊。
要不是對莫尤的念屬性知根知底，金作為旁觀者，怎麼著也會產生莫尤極有可能是「強化系」的判斷。
因為知道莫尤不是強化系，所以金的注意力落在了莫尤身上那隱約閃動著鱗片狀念力的「堅」。
如果是放出系或強化系，在開發念能力的時候，倒也是可以從純粹的「念氣」下手。
有些放出繫念能力者，取決於成長環境以及後天養成的性格，甚至會拋棄放出系那種獨有的進攻性，反而將念能力的重點放在防守之上。
最常見的就是完全攔截型的念能力，將離體釋放出去的「念氣」變成類似能量盾牌的東西，又或者以這種原理去形成某種控制效果。
可是——
這種能力並非技巧，而是實打實的念能力開發，是需要消耗記憶體容量的。
金知道莫尤的能力很雜，放在任何一個念能力者身上，總歸是要說一句貪多嚼不爛的。
在此前提之下，他可不認為莫尤還會在這種「能量盾牌型」能力之上消耗精力時間，以及重要的記憶體容量。
“會是什麼呢……”
念頭轉動間，金的毛病又犯了，心中湧現出強烈的好奇心。
他想知道那鱗片狀的「堅」是什麼東西。
條件允許的話，他想稍微學習一下。
煙塵之中。
莫尤仰躺在地上，眼睛緊閉，覆盤著剛才的攻守。
“是我不夠快嗎……”
“不，是百式觀音太快了。”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莫尤並不著急起身。
堅·骸骨鍍層果然能在受擊之後的短暫時間裡大幅度提升防禦力。
所以他才能安然無恙的抗下百式觀音的攻擊，並且瞬息間展開了防守反擊。
可惜百式觀音的出掌速度太離譜了……
以至於他這種「瞬移」加「具現化套路」的攻勢到最後只能削下幾根頭髮。
但凡再快上一點——
興許就能在尼特羅額頭上弄出一道傷口。
不過也是因為百式觀音的出掌速度太快，所以本來僅能抵禦住第一波攻勢的堅·骸骨鍍層，卻能在效果徹底消散之前擋住了百式觀音的第二掌。
也幸好那種「掌勢」將他直接拍飛出去。
要是將他拍在地上，那這場比試將會直接結束。
莫尤緩緩睜開眼睛，趁煙塵尚未消散之前，將重心放在構築堅·骸骨鍍層之上。
他知道尼特羅不會趁勢追擊，而是會站在原地等他主動攻過來。
因此他有充足的時間去重新構築堅·骸骨鍍層。
這大概就是生死之戰和比試的差別了。
“以前並不覺得……但現在的話，總覺得糟老頭子確實老了。”
莫尤目視著瀰漫於上空的煙塵，在心中默默想著。
以前會覺得——
只要尼特羅召出百式觀音，那麼，只需隨便來上一掌，他就會直接被打趴下。
現在的話……
可能是實力變強太多，已經沒有了當初第一次見識到百式觀音的那種感覺。
即使沒有「堅·骸骨鍍層」的防禦力，莫尤認為只要「堅」不出現破綻，就不會被一掌打趴。
說到底，百式觀音最可怕的地方還是在於出掌速度，以及在此前提之下的無限連招。
也就是說……
在這之後的攻防中，莫尤要想做到打傷尼特羅，就得儘量規避那種能將人直接拍在地上的掌式，否則戰鬥會當場結束。
莫尤遲遲沒有回到場上，這讓觀戰的眾人開始擔心起來。
該不會失去意識了吧？
長達二十秒左右的沉寂，讓眾人忍不住這般想著。
呼——
就在這時，煙塵中興起一股勁風，從中洞穿出一個缺口。
身上覆著不少灰塵的莫尤從那煙塵缺口中緩步走出來。
看到莫尤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門琪等觀戰之人稍微鬆了口氣。
哪怕是站在場外，他們也能感受到來自尼特羅的那種要將空氣擠壓一空的威勢，真是難以想象面對面時又該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嚯嚯……”
尼特羅的目光掠過莫尤身上的念力鍍層，不需要太多依據，就能簡單的推斷出一些情報。
那種鍍層式的念力氣場，想必就是化解百式觀音掌擊威力的資本所在。
而莫尤分明不像受了傷，卻在煙塵中待了超過二十秒的時間……
從這一點來看，那種防禦姿態大概需要最少二十秒的準備時間。
有此認知之後，接下來要做的，自然是直接朝莫尤發起狂風暴雨般的勐烈攻勢，不給任何構築防禦姿態的機會。
但這是比試。
尼特羅願意給莫尤一個繼續展示下去的機會。
或者說——
他想親自感受莫尤的成長。
也許現在還是太早了點，但他仍然會對未來的莫尤報以期待。
“老頭子……”
莫尤抬起右手，在心中自語道：“我會竭盡全力把握住你在這場比試裡給出的‘讓子’……”
嗤嗤——
向前平舉的右手之上出現一道在不停旋轉的黑色漩渦。
隨著漩渦的收縮，莫尤那張開的五指也在同步合攏。
當他做出完整的握刀動作之際，黑色漩渦也隨之聚合成一把黑色長刀，被他握在手中。
「皆盡」
緊接著，莫尤眼眸中掠過一縷紅光，磅礴殺意從體內傾瀉而出。
瀰漫於身後的煙塵似是受到驚嚇一般，忽的朝後揚去，遠離了擺出起手式的莫尤。
皆盡的殺意氣場並不能產生實質性殺傷力，更是無法對尼特羅這種頂級高手造成任何影響。
於此刻的作用，只限於提升莫尤進攻時的氣勢。
「神速·槍」
平舉的黑刀之上突兀間激盪出一陣陣雷狀念力，繼而飛快收縮，如同上緊的發條！
下個瞬間，黑刀化作一道漆黑閃電，朝著尼特羅激射而去。
尼特羅雙手合掌。
嗡——
似有佛音響徹耳畔。
尼特羅身後驟然之間顯現出一道金光，將那激射而來的黑色閃電籠罩進去。
霎那之間，彷彿朝陽初升，黑夜消逝……
蘊含極致殺意的黑色閃電頃刻間崩毀成虛無。
這耀眼金光可以輕而易舉的驅散黑夜，卻無法讓影子消失。
一縷黑雷狀的物質在地面飛快滑行。
那是包裹在黑刀之上的影子，在百式觀音攻擊到達之前，就已經提前脫離黑刀，落向地面，並且竄出了百式觀音的掌擊範圍。
一開始以黑色漩渦收縮聚合成一把黑刀，這種看似多此一舉的炫技行為，實則是莫尤為了掩飾用影子包裹住黑刀的小動作。
不知能否瞞過尼特羅的眼睛，但莫尤並不介意嘗試一下。
由於很清楚百式觀音的出招速度比閃電還要快，所以莫尤在用出「神速·槍」的下一刻就操控著影子躍出黑刀的激射軌跡範圍。
無法確定這種預判式的操作能否讓影子成功提前逃離百式觀音的攻擊範圍。
也許時機點上會太早又或者太晚……
但還是那句話。
莫尤並不介意嘗試一下。
而最終的結果是「一個單位」的影子並沒有被百式觀音打中，並且成功拉近了與尼特羅之間的距離。
百式觀音另一個可怕的特點，就在於那手臂的長度。
在此前提下，那快過閃電的精準掌擊，能讓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念能力者無法寸進一步，更別說是碰到尼特羅一根汗毛。
真正可怕的是掌擊的威力嗎？
不對。
百式觀音真正可怕的是讓你看不到任何機會，就連最簡單的「近身」都做不到的能力機制。
可莫尤的能力可以穿過名為百式觀音的堅牆。
「移形換影」
莫尤轉瞬間跟影子交換位置，出現在尼特羅面前五米遠的地方。
就在他顯露出身形的同一時間，尼特羅身後的百式觀音瞬間拍出一掌，朝著莫尤當頭罩下。
這個掌式，即是莫尤最忌憚的撫頂之掌。
一旦被拍在地上，等待他的就是後續疾風驟雨般的連續掌擊。
然而莫尤在發起攻擊時，就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面對這撫頂一掌，莫尤壓根就沒想過要躲。
因為他已經確認了「堅·骸骨鍍層」的防禦強度，所以便在瞬息萬變的激戰中做出了對應的策略調整。
彭！
從上往下的金色撫頂掌擊就像是拍蚊子一樣，直接將莫尤拍倒在地。
而莫尤能做的，就是在掌擊臨近之前儘可能的蜷縮身體，以此集中防禦區域的強度。
百式觀音一擊得手後，並沒有就此停下攻擊。
剎那間有道道金色流光如驟雨一般拍向莫尤。
彭彭彭！
莫尤的身形瞬間淹沒於金色光芒中。
但很快，百式觀音停下了攻擊，安靜佇立於尼特羅身後。
因為——
莫尤已經從連綿不絕的掌擊中逃離，出現在數十米開外的前方。
“嚯，再加把勁吧。”
尼特羅看向莫尤，嘴角上揚。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主動發起攻擊，但也不會再讓莫尤輕易踏進能夠攻擊到他的範圍。
那佇立於他身後的巨大金色觀音，就同門神一般，可以將任何來自敵人的攻擊拒之門外。
“一點機會也不給啊。”
莫尤抬手，用手背擦拭掉從嘴角淌出的血跡，旋即再次平舉手臂，具現化出黑刀握在手裡。
尼特羅風輕雲澹道：“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嗯，這也正是……”
莫尤眼簾微微低垂，認真道：“我一直在努力去做的事情。”
話音未落，場內異變突生。
位處尼特羅和百式觀音中間的地面驟然間鼓起一個小包，緊接著一道半個巴掌大的黑影衝破地面，如同被觸動的「跳雷」一般，升空懸於尼特羅身後。
那是一張被影子包裹的黑色撲克牌！
在決定以「堅·骸骨鍍層」來硬抗百式觀音的撫頂掌擊之際，莫尤做出蜷縮身體縮小防禦區域的舉動。
這個舉動固然有著提升防禦強度的意思，但更多的是為了掩蓋將黑色撲克牌送進地底的小動作。
分裂體影子包裹住撲克牌，可以賦予撲克牌強度，也能作為啟用神字的開關。
但它還有類似操作系能力的可控特點，能順從莫尤心意，自如的控制撲克牌移動。
莫尤在朝尼特羅發起第一波攻勢的時候，完全可以使用這個能力機制去改變撲克牌的飛行軌跡，然後獲取更好的進攻角度。
但他沒有這樣做。
為的就是要讓尼特羅產生黑色撲克牌只是一種單純的轉移媒介的認知。
在將黑色撲克牌送進地底之後，莫尤控制著黑色撲克牌沿著地底前挖，最後在地面視野的輔助之下，順利來到尼特羅和百式觀音的中間地底之下。
於是就有了黑色撲克牌如同跳雷一般衝破地面的一幕。
也在這個瞬間——
莫尤身形憑空消失。
而他原本所立足的狼藉地面之上，卻是出現另一張四分五裂的撲克牌。
這是他用「神速·槍」發起攻擊時預留下來的撲克牌，也是他脫離連綿不絕掌擊的轉移媒介，而非使用移形換影，這樣可以節省一個單位的影子消耗。
用腳踩著，只是不想讓尼特羅注意到。
瞬間移動到尼特羅身後的撲克牌上方，莫尤眼眸中紅光激盪，具現化出來的黑刀架設在橫於身前的手臂之上。
「神速·弩」
挾裹著激盪念力的黑刀飆射而出，釘在了尼特羅的後背之上。
嗤嗤——！
刀尖觸擊之處，迸發出一道道流線形念力，帶起一股兇勐的氣浪。
然而，
那凝聚強大穿透力的刀尖，竟是連尼特羅的衣服都沒能刺破。
“嗯？”
本以為勢在必得一擊卻沒能取得成功，莫尤童孔急劇一縮。
是流——
百式觀音沒法在這種距離下第一時間攻擊莫尤，但尼特羅還有臻於至善的念技巧。
他在最後時刻調動念力，完美的防禦住了這從身後而來的雷霆一擊。
“真是不能對你掉以輕心啊……”
尼特羅的語氣略顯複雜。
可控型的轉移媒介，然後賣破綻，再利用地底挖洞的方式將轉移媒介送到百式觀音所無法第一時間攻擊到的角度。
要不是反應夠快，剛才真有可能翻車，栽在這臭小子的陰險手段之上。
沒能以「神速·弩」打傷尼特羅，莫尤再次啟用神字，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還以為能得手。”
莫尤看向毫髮無傷的尼特羅，毫不掩飾遺憾失望之色。
這就是——
世界級的強者啊。
容錯率高得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