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的交替，時間的流逝，生命的萌發和消逝，命數的有常和無常。
能在離開之前，有這般領悟，天地雙殘不枉此生，能聽到這等仙樂，當真是我們的榮幸，真乃幸甚至哉！”
沈煉真心實意覺得非常榮幸。
劉正風和曲洋同樣覺得很榮幸。
他們兩人根據廣陵散殘譜，鑽研出的笑傲江湖曲，雖然有光風霽月不染塵埃的瀟灑，卻終歸趨近萬籟俱寂。
春殘花落，秋雨濛濛，花開花謝，萬物枯榮，最終一切都歸於平靜。
萬沒想到，天地雙殘這對殺手，竟然能領悟到生死枯榮的輪迴，寒冬並非凋零萬物，而是孕育嶄新的萌發。
冬去春來，花開花落，四季迴圈，時間流逝，生命輪迴，命數無常。
有萌發，有興盛，有衰頹，有凋零，凋零不是結束，而是新的萌發。
好曲調！
好領悟！
好可惜！
蕭峰心中暗暗有些惋惜，他對音樂沒什麼喜好，幾乎是一竅不通，卻能聽出樂曲中包含的生命輪迴之意。
如果能夠領悟的更加淵深，並且用於武道爭鋒，或許能領悟出絕學：
——枯木逢春功！
在瀕臨絕境的時候，在生命即將衰亡的剎那，湧現出生機和鬥志，此乃重傷保命之法，最契合天魔解體。
——枯葉春泥功！
在必死無疑的情況下，把自身全部領悟傳給他人，延續自己的傳承，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或許還能領悟出大涅槃功、冰火生死大法，讓人死中求活，敗中取勝。
怎麼形容呢？
不愧是帽子裡藏音響的猛人，無論聽到什麼樂曲，都是他的BGM。
天地雙殘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確實有高深的領悟，甚至和天蠶功、九死邪功的生死輪迴，有異曲同工之妙。
用於武道確實非常厲害。
但這沒什麼可惜的。
首先，他們到了生命的盡頭，能夠酣暢淋漓的合奏，此生再無遺憾。
其次，就算給他們時間，以天地雙殘的愛好和悟性，也只會把這些領悟用於琴曲，他們領悟不出枯木逢春。
最後，這是蕭峰的特殊愛好。
他喜歡用自己的天賦類比別人。
比如看到“龍門三疊浪”，覺得疊浪掌力很厲害，實際上呢？是他自己用三疊浪很厲害，丁春秋可以證明！
又比如看到“六脈神劍”，覺得自己抵擋不住，那是覺得如果施展六脈神劍的是自己，那就真的很麻煩了。
段譽那種時靈時不靈的狀態，怎麼可能勝過蕭峰這種老江湖？
退避三舍，避實就虛，賣個破綻，爆起突襲，範圍傷害，一擊搞定。
聆聽仙樂，眾人均有所感悟。
曲洋彈了首舒緩的曲調，讓眾人能夠靜心凝神，參悟樂曲中的大道。
過了不知多久，眾人悠然醒來。
曲洋感嘆道：“能夠與劉老弟和天地雙殘合奏，此生無憾矣，沈捕頭要抓老夫歸案麼？你可以動手了。”
沈煉反問道：“你的身體，還能活多長時間？你能堅持到天牢麼？”
先前劉府大戰之時，曲洋彈琴對戰天地雙殘，又催動拼命之法，不顧一切的彈出天龍八音，對轟天琴罡氣。
曲洋表面上無甚損傷，實則內傷極為嚴重，最多還能活一兩年時間。
臨死的人，沒什麼可怕的。
尤其他的生命再無任何遺憾。
就算東方不敗殺過來，要把曲洋給大卸八塊，曲洋也分毫不懼，反正沒幾天可活，早死晚死，沒什麼區別。
沈煉揮手在地上畫了個圈，又搬過來幾塊石頭：“按理來說，我確實該把伱抓回去，但你身負重傷，已經沒有太多時日，抓回去也沒什麼用。”
“沈捕頭要放過我？”
“我這叫畫地為牢，這個圈子就是你的牢房，出海是不可能了，你就在衡山坐牢吧，我這算是法外開恩。”
“如果我走出這個圈子呢？”
“那我就去找牢頭問罪。”
“誰是牢頭？”
“當然是劉三爺！”
沈煉捏碎一塊石頭，選擇一塊長條形狀的碎石，搓成一把石頭鑰匙。
“劉三爺，您該上任了。”
劉正風苦笑道：“沈捕頭，我傷成這個樣子，就不能休幾天假麼？”
沈煉點點頭：“當然可以，我向來是通情達理，不過你應該知道，目前咱們人手不足，如果你休假，我只能請我大哥盧劍星來頂班，你休假麼？”
眾人：((-_-)-_-)-_-)
盧劍星那張臉，不笑像綁架犯，笑起來像綁架犯笑了。
在這深山老林，是最好的綁架和毀屍滅跡的場所，劉正風擔心自己的傷還沒有養好，就接到了勒索信……
“沈捕頭，衡山派怎麼辦？”
“我對外放出風去，衡山派剿滅賊寇有功，我庇護衡山派三年，等到莫小貝十六歲，就能回來繼承宗派。”
“小貝真的能撐起衡山派？”
“她的天賦，超出你的想象！”
莫小貝何許人也？
且不提“赤焰狂魔”，白三娘教導她隔空點穴，兩三天就已經入門。
莫小貝對四書五經、經史子集，沒有任何興趣，她的天賦全在武功。
以莫小貝的武學天賦，再加上風四孃的教導，三年之後，完全有能力撐起衡山派，至少武功肯定是足夠了。
性格方面……
熊孩子，刁蠻任性，絕不吃虧！
小字輩打不過莫小貝，老一輩不好意思和十六歲的姑娘計較，只要不主動對外擴充，絕對能守住衡山基業。
等到莫小貝三十歲，武功大成，赤焰狂魔橫掃江湖，沈煉的寶貝徒弟上官雪兒，會化身寒冰魔女與之拼鬥。
整個江湖籠罩在冰雪雙魔之下！
也有可能籠罩在五行魔女之下！
沈煉呢？
沈煉已經破碎虛空！
讓後來人去頭疼吧！
我先跑為敬！
……
“鏡明，咱們來做覆盤。”
“左詩，記錄我說的話。”
回到衡陽城後，沈煉立刻做覆盤。
“夫君捋清了最近的事情？”
“差不多吧！應該會有遺漏，也會有很多猜測，非常大膽的猜測。”
一、曲洋為了找尋廣陵散曲譜，盜掘數十座古墓，尋到了數件寶物。
疑似邪帝舍利的晶體；
邪極宗某位邪帝的研究筆記；
天龍八音的殘卷。
二、此事被楊蓮亭發現，楊蓮亭認出這是邪帝舍利，出手索賄，隨後想要殺人滅口，被曲洋飛針反殺。
三、恰在此時，任盈盈帶領高手發動叛亂，東方不敗大戰叛徒，整個黑木崖亂七八糟，曲洋趁機逃之夭夭。
四、更加巧合的是，此事有太行刀寨的參與，朝廷疑似參與其中，牽絆日月神教的勢力，讓曲洋逃到金陵。
五、到了金陵改走水路，觸發了另外一樁巧合，錦衣衛供奉金蟾盜走星邪劍譜，東廠趙靖忠為他開綠燈，金蟾逃到衡陽城，曲洋順路逃到衡陽。
六、劉正風的當鋪收到寶物，石青璇的碧玉簫，還有一卷海外藏寶圖。
藏寶圖記錄著李憑彈奏的箜篌，據說上面有上古先賢伏羲女媧的傳承。
七、劉正風曲洋本想乘船出海，不想盧劍星追逐金蟾至此，外鬆內緊，封鎖周圍的水路，兩人誤以為盧劍星是在搜捕自己，設定瞞天過海之計。
八、劉正風金盆洗手，本想借此機會攪渾水，不想沈煉竟然來了，一同到來的還有接應金蟾的隱形人殺手。
九、莫大被天地雙殘刺殺，令狐沖遭遇賀尚書，衡陽發生多起刺殺案。
十、劉正風向沈煉坦白，劉府爆發激烈的戰鬥，逍遙侯趁亂拿走金蟾封存起來的劍譜，並趁機救走小公子。
十一、趙靖忠授首，金蟾身亡，賀尚書木一半被亂劍斬殺，隱形人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只是為了一卷劍譜？
沈煉默默思索最後一個問題。
前面的問題並不是很重要，很大程度是巧合，是自己嚇唬自己，唯獨最後的問題最為嚴峻，最值得思索。
小公子是肆意妄為的人。
吳明不是。
他或許想要找樂子，但肯定不會隨意犧牲下屬，否則何必派臥底呢？
趙靖忠這個級別的臥底，能夠換回什麼級別的秘密？沒有趙靖忠掩護，隱形人在湖廣之地，該如何行事呢？
要麼直接放棄，開闢別的領域。
要麼繼續行動，如果有痕跡，說明是在冒險行動，如果沒有痕跡，說明新來的東廠管事，很可能也是臥底。
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明白。
沈煉估計，短時間之內，隱形人會恢復低調，除了逍遙侯和小公子。
逍遙侯既然已經現身，那就絕對不可能低調，他肯定要報復連家堡。
逍遙侯此生最怨恨的，不是當初欺辱他的那些人，而是他的父母，他發誓要毀掉家族，讓家族絕子絕孫。
唉！
費那麼多事做什麼？
找個機會混入連家，成為家族最倚重的供奉，然後伺機刺殺朱元璋。
刺王殺駕，誅九族的大罪！
錦衣衛會幫他徹底覆滅連家堡！
不說這種邪門歪招，以逍遙侯來去無蹤的手段，每天暗殺幾個人，然後採用攻心術，很快就會人心散亂。
忠誠是非常珍貴的品質。
不是每個人，都能在死亡的威脅下保持忠誠，就算有，也可以把這些人偷襲擊殺，用殺戮製造出無邊恐懼。
我這些想法是不是太邪惡了？
暫時放棄！
我特麼想這些東西做什麼？
逍遙侯與我有什麼關係？
澹臺鏡明提出疑問：“夫君，這裡有一處略有些不對，曲洋的寶物可以說是墓裡挖的，劉正風的寶貝呢？”
“當鋪收來的。”
“怎麼可能那麼巧合？”
“衡陽城的巧合難道還少麼？”
沈煉斬釘截鐵的說道：“無論你心中有多少疑惑，都是自己嚇自己，這就是巧合，這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夫君為何放過小公子？”
“讓她回去搞事。”
“最後一個問題，曲洋想來衡陽非常的正常，金蟾為何會來衡陽？就算是趙靖忠安排的退路，那麼多州府，為何偏偏來衡陽？別的州府不好麼？”
“首先，趙靖忠勢力籠罩範圍，大概就是湖南湖北，那些富庶州府，要麼守衛森嚴，要麼有大勢力盤踞其中。
比如荊襄，九省通衢的寶地，最適合把人送出去，但他們敢去荊襄麼？
我大哥肯定不介意吃點好處。
又比如洞庭湖，可以直接走水路通往大海，但他們能去洞庭麼？凌戰天不敢明著來，難道不敢暗中試探？
如果是不夠富庶的州府，對外路徑卻又非常少，不適合安排人離開。
綜合來看，衡陽是很好的選擇。
州府富庶，道路發達，沒有大派。
另外，衡陽背靠衡山，衡山七十二峰就是最好的安全屋，如果金蟾一直藏在衡山，大黃狗也沒有辦法。”
趙靖忠的安排絕對不是臭棋。
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半路殺進來一個曲洋，曲洋自己嚇唬自己，設計諸多計策，最終竟然把沈煉引來。
假如劉正風沒有金盆洗手，而是直接與曲洋出海，沈煉應該是在現在這個時間到達衡陽，查錦衣衛遇害案。
不知道趙靖忠想明白沒有。
最好還是不要想明白了。
做人難得糊塗。
做鬼其實也是難得糊塗。
要不然做鬼都會覺得不安生。
“夫君，曲非煙怎麼辦？”
“雪兒已經和她說過了，她同意去天山靈鷲宮學藝，不過我暫時沒時間送她去天山，留在七俠鎮學習吧！”
沈煉掐了掐手指頭：“雪兒這個假期已經足夠長，再不回去讀書，老師教導的那些內容，她還記得多少？”
“雪兒願意回去讀書麼？”
“別的事可以商量，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必須去讀書，如果她不願意讀書，我就讓她嚐嚐七匹狼！”
“你捨得？”
“正是因為不捨得，所以我才必須嚴格教導，讓雪兒未來能有成就。”
“夫君接下來打算去哪兒？”
“川南。”
沈煉腦中回憶著奢香夫人之事。
捕神四位弟子貼身保護，雨化田帶領數個辟邪太監外圍保護，錦衣衛同樣已經動了起來，必然是有大事件。
能查出奸佞，雷霆毀滅，自然是最好的情況，如果查不出來，那就務必保證奢香夫人的安全，她不能出事。
這次會是誰佈置的陰謀迷局？
會遇到什麼高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