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碧血劍開始的江湖人生
- 江湖曾是飲清波,筆染霜華秋最多。行走於武俠世界,楊錚是那顆孤獨的流星。 他一路且歌且飲,看那雲捲雲舒,他曾見證王朝的盛衰興亡,也曾參與武林爭鋒,懷中美人為他泣淚,江湖豪俠與他共飲。 他既是過客,也是主人,在這漫漫江湖中傾盡自己的生命。書中所涉及世界以金古黃粱溫的原著為主,其他小說及電影為輔,一副江湖畫卷,徐徐展開。
- 醉撼凌煙閣
清澈的溪流中,韓瑛的意識宛如小舟,兩岸的景色似夢境般令人迷醉。伴隨韓谷明的細語,她彷彿看到了自己未來數年的人生。
從書院畢業,與好友一道遠行,遊歷仙盟百國,之後或者在父親的安排下從總督府的基層做起,逐漸熟悉家族庶務;或者乾脆在其他城市如悠城白手起家,嘗試經營自己的事業;又或者留在書院,陪在姑姑身旁……然後,在二十五歲那年,一切的美好都來到終點。
這就是韓瑛的人生,炫麗而短暫。短暫,而不甘。
溪水的盡頭,是萬丈的斷崖,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漆黑,身處舟上的人,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步步逼近滅亡。心底的百般陰暗也隨之油然而生。
但她不能說甚至不能想,因為在那雙年邁卻清澈的紅眸面前,任何情緒的波動都無從遁形,而她的畏懼,只會讓他更加的痛苦。
要笑著迎接自己的二十五歲,這是她在很久很久前就已經做出的決定,只是每一個生日,每一個距離二十五歲更近的節點,這份決心都會讓她更加痛苦。
而她的痛苦,又何嘗不是他的痛苦?
只是無論是韓谷明還是韓瑛,都只是默默承受著,忍耐著,用剋制來壓抑天性,用壓抑換取面上的笑容。
直到此時。
“荒原魔物,並沒有汙染到我。”
餐桌前,韓谷明在嘆息後,便回覆了一貫的冷靜,彷彿在講述他人故事一般,講述著自己的事。
“韓武的確是我的化身,但我當年依著國主大人所傳神通,捏造此身,正是為了輸走內心的陰鬱、暴戾、怯懦,行斬三尸之法,以換得自身的澄淨。因此,斷然沒有化身被汙染,殃及本尊的道理。那荒物的故事,的確傳入了我耳中,卻也僅僅只是一個故事罷了,想以此令我化荒,卻是那月央荒女痴心妄想了。”
餐桌另一邊,韓瑛默默端起茶杯,以清涼的茶水洗去了口中的雜味,恰如洗去心中泛起的雜味。
放下茶杯,她已脫胎換骨。
卻聽韓谷明又說:“然而,在失去化身後,我心中就不可遏制地生出無數念頭,無數以往最多一閃即逝的念頭。我會想,那月央荒女自以為得計,迫不及待暴露本體所在,我只消通知拔荒隊出動,此次荒魔之亂就能很快被鎮壓下去。然後,吸取了亂事的教訓,茸城將變得更強大,更加無懈可擊,兩年多後啟程西向,將再無人能阻擋,這座城市將沿著血河一路行軍,直至瘋湖。期間,我將作為茸城的掌舵者,為此城,為仙盟鞠躬盡瘁……再然後,我便想到,當我鞠躬盡瘁之時,我的女兒也將迎來二十五歲的生日。”
“……”
韓谷明說道:“我將在茸城西行期間,親眼見證女兒的遠去,我可以為人類仙盟開疆擴土,為文明奠定新的根基,卻不能挽回女兒的性命……然而,我真的不能嗎?”
“……”
“國主大人,這些年,每當你以化身之法,將元神降臨而來,為瑛瑛合命補缺,我都會有一個堪稱瘋狂的妄想,是的,每一次都會有,只是唯有這一次,我沒法再將心中的妄念排遣給化身……於是妄想頃刻間就在我心中生根發芽,讓我不由去想,若是你永遠留在瑛瑛身邊,是不是就能讓她越過深淵,越過命中註定的那一劫呢?”
“……”
“但是,無論這個妄想成長的多麼不可思議,終歸只是妄想。我曾經對你,也對自己起過誓,只要伱能為瑛瑛合命補缺,哪怕只是延壽二十五載,我這條命就是你的,從此生死無怨。這是我的道心所在,只消我還是仙盟之人,就絕不可能違逆誓言。但是,若我不再是仙盟之人了呢?”
“……”
“然後,當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來自荒蕪的汙染,也就隨之而來了。抱歉,國主大人,終歸是我的原因,讓事情走到現在這一步。”
於是,餐桌另一邊,沉默許久的鹿悠悠,終於開口。
“我知道了。”
——
與此同時,木屋之外,一道猩紅色的流火,正熊熊燃燒著。
王洛看著那棟簇擁在枯木林中的木屋,低聲說道:“韓武,讓路。”
他身前的巨漢,聞言只是一笑:“很抱歉,此路不通……哦不對,按照我此時的真實想法,應該是……”
話音在最後一個字時被扭曲拉長,又忽而變得短促。
眨眼間韓武已欺近身前。
“去你麻痺的!”
伴隨雷暴一般的怒吼,一股屬於元嬰的真元波動猛然膨脹開來。王洛只來得及下意識地凝聚真元,令披風覆於身前,就感到山洪海嘯一般的衝擊撲面而來。
建木區的秀麗景色在兩側飛逝,身後傳來猛烈的衝擊,卻是一棟厚實高大的石質高樓被撞得從中洞穿,繼而轟然垮塌,而後是第二棟、第三棟……衝勢仍不能止,直到景華區的一棵參天古木,以自身厚實的靈光溫柔地托住了他,才終於讓這段跌宕之旅暫告段落。
然而不及回氣,一頭漆黑的惡獸已撲至身前。
“■■■■■■■■■■■■!!”
宛如度厄降咒一般的汙穢咆哮聲在耳旁炸響,而僅僅是音波的衝擊,就讓身後的古樹發出痛苦的低吟,那四季常綠的樹冠紛紛落下焦卷的枯葉,厚實的靈光向後退縮。
王洛仍以墨麟披風抵禦在前,隔絕了音浪侵蝕,卻也一時不及反擊。下一刻,惡獸探出漆黑的獸爪,五根匕首一般的指甲刺在披風上,頓時令這披風上的靈紋光芒大綻,卻是瀕臨崩潰的徵兆。
而王洛絲毫不予可惜,反而趁勢向披風內強行注入猩紅如血的真元,以遠超其承受極限的力道,讓這身經百戰的定荒軍寶當場炸裂!
元嬰級法寶粉碎時釋放的能量,儼然超出了尋常意義的元嬰級數,彷彿當空點燃了一輪太陽,光芒如海潮般淹沒一切。
然而如此強威,卻被不可思議的力量約束著,僅向一處迸射而去。那擴向四面八方的光之海,轉眼間就化作光之劍,將漆黑的惡獸轟至天際,似遠星一般不見蹤影!
王洛輕吐出一口血霧,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以血肉之軀約束自爆,他的雙臂已經被炸得一片焦糊,但總歸是在最短的時間裡,甩開了那威能近似韓谷明本尊的獸物,接下來……
接下來,卻見眼前的空間一陣扭曲,彷彿憑空出現一座漩渦。而漩渦中,漆黑的野獸正如軟泥一般,將嚴重焚燬的殘軀,掙扎著鑽出,併發出再也沒有理性殘存的嚎叫聲。
“嘖……”
差點忘了此物是茸城之主,掌握城市地利,將他驅趕的再遠也沒有意義。
那麼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王洛舔了舔嘴唇,上面殘存的血腥味,讓他的心中也點燃了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