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戰景逸只是有些奇異的看著這名黑袍神父,眼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這是在他使用了精神意志之後,第一次露出其他的表情。
在他眼中,來的這個神父似乎是認識他的,但在戰景逸的記憶中對他卻似乎很陌生。
雖然並沒有認出他,但是,他又非常確定,在自己即將處決黑山羊的時候,這個黑袍神父竟然能帶著一種奇異的精神力量,出現在這片廣場之上。
並且阻攔住了精神閘刀的下落,這都讓戰景逸有些驚訝。
更為奇異的是,他最後稱呼自己為“小少爺”,並且看著自己笑的樣子,這一切,似乎讓戰景逸感覺到很熟悉。
尤其是這個稱呼,那種奇異的熟悉感,似乎撥動了戰景逸內心的某根弦。
這讓他甚至忘了要繼續處決黑山羊,一時間,戰景逸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這個黑袍神父吸引了過去。
“你竟然還沒有恢復記憶?看來,是真的不記得我啦?”
黑袍神父迎著戰景逸有些迷茫的眼神,微微點點頭,笑著說道:“我可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你呢,你最早期的武技還是我負責的,你都忘記了嗎?我的小少爺。”
戰景逸沉默著,但隨著黑袍神父的話語,一段有些模糊的記憶碎片卻一下湧進了腦海。
在一個鮮花滿園的院落裡,小一號的戰景逸正手持一把長刀正在揮舞著,身邊正有一名中年人揹著手看著他,看模樣和這名黑袍神父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中年人不時糾正著戰景逸刀法動作中的錯誤,並時常給他做著正確的示範,而在不遠處一棟房屋的門外,一個優雅漂亮的女人拉著一個小女孩正站在門外,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那個女人,雙眸如星,眉梢彎彎,唇紅齒白,髮髻高挽,梳成細密的形狀,散發出清新的香氣,美麗動人,佩戴的珍珠耳環和細鏈金頸鍊,又增添了幾分嬌媚和俏皮。
小女孩,青春可愛,眼睛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閃爍著無盡的好奇和探索的光芒,她的頭髮如同一瀑黑玉,柔軟而光澤,梳成兩個俏皮的小辮子。
她手腕上,常常戴著一隻金鑲玉的手鍊,身穿一件桃紅色的絲綢長裙,裙襬上繡著精美的花卉圖案,腳上穿著一雙精緻的小紅鞋,顯得十分活潑可愛。
“唰!”
戰景逸的身體紋絲未動,空氣中,但卻像是有某種潮水,忽然劇烈地衝刷了過來。
他眼睛裡的金色光芒,重新開始顫抖,給人一種巨大而恐懼的金色潮水湧起的感覺。
與此同時,他臉上的笑容卻快速消失,揉雜了衝動、憤怒、甚至親近的情緒,這些情緒,似乎同時湧現。
“嘎吱”……
他身邊支稜著的鋼筋,在一種未知的精神力量下,忽然扭曲,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某種異常的輻射,湧動在他的身邊,將鋼筋扭曲成了怪異的形狀。
……
“真好呢,我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再見到你……”
同樣也是在這時,黑袍神父更有些感慨似的,靜靜的看著戰景逸說道。
戰景逸只是瞳孔漸漸縮起,死死的盯住了他,身邊混亂的精神輻射,正雜亂無章地襲捲,像是一場沒有了方向感的狂風。
一時間,有太多的情緒同時在心裡湧起,他反而無法立刻做出反應,就彷彿電腦一下子接受了太多資訊,無法及時處理,CPU有些超載了。
倒是那個黑袍神父,笑得越來越開心了,說話也非常的自然,慢慢的生出了一些感慨。
輕聲嘆著道:“當然了,沒想到可以再見到你的原因,是因為我本以為你早就死了,畢竟當時你也真的不可能活下來,不得不承認,當年在地下實驗室裡,你滿懷憤怒的眼神,又冷又兇,滿眼都是黑暗,還真是讓我挺害怕的……”
“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問你……”
黑袍神父笑著抬頭看向了戰景逸:“你當年那麼恨我,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恨我嗎?”
聽到這話,戰景逸雖然記憶一直是空白,他記不起曾經的事情,但不知為什麼,手掌在顫抖,眼睛都變得有些空洞。
但是,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會說要恨他?自己真的回答不出來。
看到他的樣子,黑袍神父則是越笑越開心,輕聲說道:“最近一段時間,我聽說了你很多事。”
“聽說你為了歐法立,竟然死了一回了?然後竟然重生?”
“也聽說前一段時間,你竟然被招募進了502所,還遇到了你妹妹的複製品?”
“所以……”
他笑容裡多了一些奇異的表情,似乎是在嘲諷,又似乎是在質問:“你是在想找回你丟失的記憶嗎?”
“你真的確定,找回記憶,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這種帶了點挑釁與質問的語氣,以及伴隨著這種語氣說出來的話,瞬間擊中了戰景逸。
戰景逸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洞穿了心臟,他的瞳孔聚焦成功,直直的看著這個黑袍神父,緩緩說出了口:“也許,我有很多事都忘記了,但你的名字我想起來了,你是神隱。”
……
黑袍神父忽然笑了起來,輕盈地點頭:“好感動,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我,對,沒錯,我是神隱,你的武學啟蒙老師。”
記起了這個黑袍神父,這時戰景逸看向他的目光,終於找回了那種熟悉感。
腦海裡的紛亂畫面像是快進的電影一樣嘩啦啦地閃過,最後有一些畫面被抽取了出來,在他的視野裡,神父的樣貌和他記憶中教授自己武技的神隱容貌,終於合在了一起。
而這也讓他又想起了很多,在記憶的最深處,他忽然想到了小時候自己所在的小鎮。
自己那時候和母親、妹妹住在一個小鎮內,那裡有一個非常大的莊園,莊園內種滿了花朵,莊園的中間有一棟三層的小樓,家裡有很多僕人,空間很大,周圍有著高高的牆壁和警衛用的碉堡。
在他的印象中,那裡沒有父親的影子,只有自己和母親、妹妹生活在這裡,生活雖然平淡,但十分幸福。
在不久的將來,整個世界彷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小鎮上很多建築物都毀壞了,人也死了很多,母親開始帶著自己和妹妹進行遷移,身邊仍舊有很多武士打扮的人跟隨。
而在這些武士中,就有這名中年武士打扮的神隱,似乎他還是這些武士的首領。
後面的事情越來越模糊,已經有些想不太起來,只知道似乎發生了什麼變故,只記得當他有一天從睡夢中驚醒。
也記得那時候,牆外似乎傳來亂糟糟的吵鬧聲,槍擊聲,哭喊聲,廝殺聲以及爆炸的轟鳴聲,火光在四處閃動,照耀的黑夜如同白晝。
母親叫醒了他和妹妹,在幾位隨從的保護下,帶著他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直到最終被人抓住,送去了實驗室。
而在那一排抓住他們持槍人的背後,神隱就站在那裡,笑呵呵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不安、驚恐與殘酷之情,而且,他的身上沾滿了血跡,彷彿殺了很多人。
被送到青石崖的地下實驗室內,他和母親、妹妹被迫分開,從那裡之後,他就彷彿從天堂進入了地獄,很多穿著白大褂的人,圍著他做著各種各樣的實驗。
而負責看管他和母親、妹妹的人中,就有這名中年人神隱,自己還記得他經常會用皮鞭不停地毆打自己,甚至經常會罵自己為怪物。
像夢境中的情景一樣,他彷彿成為了實驗室內的那隻小白鼠,那個時間段是他最不願意記起的,因為伴隨他的只有痛苦與悲痛。
直到……某個深夜,他和妹妹、媽媽被人帶著離開了實驗室,又開始了逃命。
但最終他們走散了,他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面對危險,他只有不停地奔跑,開始了自己的流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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