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就不信呢？！牛肯定是土地神送回來給我們的！”小耗子站在院門口，朝自己的爹孃叔伯們吼道。
小耗子娘一把將小耗子提起丟開，開口罵道：“臭小子不要胡言亂語，土地爺那麼忙，顧得上你一頭牛？”
“那天就是土地爺顯靈了嘛！”小耗子在一旁委屈地叫道，但沒有一個人相信他。
不是說眾人不相信土地爺的慈悲，而是因為土地爺可是正神，你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何德何能勞煩土地神親自去給你找一頭牛？
小耗子的爹和大伯父站在院子外面，對著一個十幾歲的俏生生的少女不斷地拱手道謝。
那個少女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衣裙，頭髮梳成兩條辮子垂在腦後，她小臉白皙，目光微冷，俏生生立在那裡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一般。
只是她的耳朵與別人有些不同，她的耳朵上長著一些白皙透明的絨毛，不過在場的人都沒有懷疑，因為有些小孩子剛生下來胎毛確實很多。
不過這種胎毛會在成長的過程中褪掉，所以不足為奇。
“我姐姐叫我把牛還給你們，趕緊牽回去吧。”少女朝小耗子的爹和大伯說道，說完便將手裡的繩子遞了過去。
小耗子大伯趕緊接過來，小耗子的爹更是熱情地道：“快進來喝口水吧，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少女搖頭說道：“不了，我把牛還給你們就走了。”
“哎？這怎麼好呢，你們把牛還給我們了，我們還沒有表示感謝呢。”小耗子娘連忙走上前來說道。
少女依舊搖頭，態度極為堅決地道：“不，牛已經還給你們了，我要走了。”
說完，她目光直接落到小耗子身上，小耗子見她朝自己看過來，連忙開口說道：“姐姐，你是不是土地爺派來還牛的？”
“小耗子！”耗子娘怒吼一聲。
少女卻看著小耗子道：“你知道什麼？”
小耗子聞言，立刻昂起頭道：“我那天親眼看到我的牛背一隻好大好醜的野貓抓走了，我就去請土地爺幫忙，土地爺爺當時就顯靈說要幫我把牛找回來，可是他們都不信！”
少女聞言，目光朝耗子爹和耗子娘看了一眼，然後說道：“我在家裡如果胡言亂語的話，家裡的長輩會狠狠教訓我的，小孩子要有教養才好。”
說完，少女朝眾人拱手抱拳，極為乖巧地施了一禮，然後說道：“牛還給你們了，我先走了。”
說完便轉身朝村外走去，步伐非常快，小耗子的爹孃叫都叫不住。
待看到少女身影已經走出村外後，小耗子爹回身一把揪住小耗子，並對妻子道：“篾條拿來，老子要好好收拾這小子一頓，看看人家的姑娘，多有教養！”
片刻後，村子裡傳來了小耗子響亮的哭聲。
村外，少女的耳朵動了動，聽著村子裡的哭聲，心裡頭彷彿出了一口惡氣，然後開開心心地離開了。
不過她並沒有去別處，而是直接朝青瓶山去了。
當少女來到青瓶山土地廟下面的時候，望著山頂臉色有些猶豫，手指攪在一起十分徘徊。
同時不知道怎麼回事，土地廟外面時不時閃過一道驚雷，嚇得少女渾身發顫，但又不敢離開。
好在這些雷電霹靂的景象沒多久就消失了，這讓她悄悄鬆了口氣。
可是就在她慢悠悠地朝山上土地廟移動的時候，上方頭頂卻傳來一個聲音：“我可不記得藪貓是用腳掌摩擦著地面走路的。”
卷耳心頭一驚，連忙抬起頭來就看到方鑑身著青霞玉斗麒麟袍，英姿挺拔地站在山頂俯視著她。
而卷耳看著方鑑，明顯感覺到後者的氣勢比以往更加強大。
卷耳不敢怠慢，連忙一個箭步衝上山頂，對著方鑑納首便拜。
方鑑看著直朝自己跪拜卻不說話的卷耳，今天他得了至寶，不僅道行得到了提升，而且還領悟了太乙轟天雷法，心情很高興，也樂意指點指點卷耳。
於是他朝著卷耳微微一笑，道：“你是在怕我嗎？”
這話卷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先前靈蝶仙子已經交代過，如果不知道說什麼的話，那就只說正事就行。
於是卷耳開口說道：“土地公，我已經把買來的黃牛還給那家人了。”
原來的牛已經被她們吃掉了，現在的黃牛是靈蝶仙子花錢買來的，不過用法術改變了一下黃牛的外貌，不至於讓人產生懷疑。
“起來吧。”方鑑對卷耳說道。
卷耳聞言站了起來，垂手低頭，一言不發。
看著她的模樣，方鑑失笑一聲，看來那天的金磚給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心理陰影。
不過方鑑也不勉強，而是從袖中取出一錠白銀，大約十兩左右遞給了卷耳：“拿著。”
卷耳抬頭看著方鑑手裡的銀子，也不敢多話，只是略一猶豫，便聽話地接了過去。
“用這些銀子去城裡買些書籍，讓靈蝶教你們讀書識字。最好是買些佛、道兩家的經籍，儒家的也可以買。”方鑑說道。
卷耳聽著方鑑的話，終於忍不住甕聲甕氣地道：“我們妖怪有自己的修煉方法，學不了人類的道術。”
“讓你們看這些經籍，不是讓你們修煉的。”方鑑負手而立，耐心說道：“是讓你們以後保命的。”
卷耳聞言，只用瞪著大大的眼睛看向方鑑，眼睛裡卻滿是疑惑。
方鑑說道：“天地很大，歲月很長，你們不可能永遠躲在洞府內不問世事。當你們以後外出遊歷時，要是遇到佛、道兩家的降妖修士，這些東西就可以幫你們的忙。”
“如果你們能做到言談間張口道經，閉口佛偈，在大多佛、道修士眼中，你們就算‘自己人’，妖類的身份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比如遇到道門修士除妖，你當不慌不忙，抬手便道‘且慢，福生無量天尊，所謂‘天道無親，常與善人’，道友何必一見面就動手？可否與在下論道一二，之後再動手不遲’。”
“一般論道過後，如果你能講得出一些真經妙理，對方一般是不會對你動手了。”
卷耳聽著這話疑惑了半晌，最後又問道：“那要是他們執意要動手呢？”
方鑑負手道：“那也可以死的慢些，運氣好還能拖延時間等來救兵。”
這個辦法對於小妖們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保命方法了。修行界又不講國家，也不講什麼種族，唯一的認同就是‘信仰認同’。
就好比你去打官司，你站在公堂上對官員說‘我也是個讀書人，有功名在身’，那毫無例外，同為讀書人的官員心底立刻就會對你產生親近感和認同感，然後他就更願意相信你，審案時也會偏向你。
方鑑教卷耳的這一招，雖然仙凡有別，但是人情世故的道理是一樣的。
“去吧，記住我的話，路上小心。”方鑑揮袖說道。
“哦，知道了。”卷耳應了一聲，然後又朝方鑑拜了拜，這才起身離去。
待卷耳離去後，方鑑回到精舍，隨即盤坐下來，左手袖口一揚，只見一道靈光閃過，立時從袖中的儲物袋內飛出一沓厚厚的紙張。
看著眼前厚厚的，足有近千張的白紙，方鑑微微一笑道：“雖然浪費了一點，但也是個好辦法。”
說完，他便施展法力，開始在眼前的這些白紙上書寫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