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炮!”
轟!
此時新軍炮營終於部署完畢,錢樰站在陣中大吼一聲,數百門各式火炮紛紛開火,炮營的所有火力全部集中在行唐縣東城牆上,瞬間就將整個城頭覆蓋住。
雖然流賊各部在城牆上堆疊了大量的沙袋,可是面對數百門火炮的轟擊,沙袋也難以抵擋如此飽和的火力轟擊。
城頭上到處可見被炮彈打飛的沙袋,此外還有大量沙袋被炮彈打碎,無數沙土飛濺出來,在城頭上揚起陣陣黃沙。
此時李自成就在東城樓上坐鎮,李來亨率萬餘流賊兵馬駐守在東城牆上,谷可成駐守在北城牆上,吳三桂在西城牆,夏國相和王屏藩在南城牆,洪承疇、李巖、牛金星、顧君恩、紅娘子等人則是在城中調配人馬與流賊家眷助陣。
在新軍炮營的轟擊下,李來亨部被打得抬不起頭來,到處可見被炮彈擊中的流賊士兵,此時不管是多麼強悍計程車兵,面對炮彈的威力,也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就被打得四分五裂。
那些被炮彈直接打死的流賊士兵還算是幸運的,一些被炮彈打斷手腳,倒在血泊之中一時沒有斷氣的流賊士兵才是最悽慘的,常人無法忍受的痛哭,耳邊不斷傳來的炮彈轟擊聲,身邊同伴的驚呼、哀嚎聲,彷彿讓人置身於修羅地獄一般,讓原本就已經痛徹心扉的傷口,更加無法忍受了。
“開火啊!”
李來亨此時也躲在城牆上的一處夾
角內,周圍十幾個親衛舉著鐵皮盾牌在外面防護,周圍不斷有炮彈落下,還夾雜著許多火箭叮叮咚咚的落在城頭上,眾人根本不敢輕易變換地方。
李來亨還希望著城牆上部署的火銃手能夠開火還擊,可是李來亨卻忘記了,此時新軍各營將士還沒有衝上來,而新軍炮營距離城牆足足有兩裡開外,流賊裝備的火銃根本打不到那麼遠,現在開火也只是在自己安慰自己而已,沒有任何實際效果。
此時在行唐縣北面,陳勳望著城頭上攢動的人影,對身邊的傳令兵說道:“命令各部開始攻城!”
“是!”
新軍前營將士早已等候許久,接到陳勳的命令之後,各部將士在張遜、郭銘緒、沈東來三個參將的率領下,結陣向前推進,城頭上的流賊兵馬頓時騷動起來。
谷可成臉色慘白的看著城外,萬餘新軍將士浩浩蕩蕩開了過來,一支挺進到城外數十步的距離。
可是此時城頭上的流賊兵馬全都是各部的潰兵,只有數百弓箭、火銃數十,至於其他的城防手段一概沒有,倉促開火、放箭之後,形成的殺傷力非常有限,反而直接引來了新軍前營將士的猛烈反擊。
一時間北城牆上大量的流賊士兵被打死打傷,就連谷可成都急忙撲倒在地,一抬頭就看到身邊幾個部下的身上泛起了數個血點,然後直挺挺的倒在了城牆上。
“放!”
陳勳站在城下軍陣中,舉
著千里鏡能夠看得非常清楚,對於麾下將士的齊射效果很是滿意,於是此時也不著急用震天雷破開城門了,先在城外齊射一陣,儘可能的殺傷城內流賊兵力。
與陳勳這邊一樣,此時張義率領新軍左營在西面,王越、沈拓率領新軍中營在南面,同樣是採用陳勳這樣的戰術,紛紛以鳥銃封鎖城頭上的流賊兵馬,儘可能的殺傷流賊兵力。
各營的戰況由傳令兵陸續送到了城東的新軍中軍。
此時劉衍、苗紹、田鎮北、許銘站在一起,聽到各營主將都不約而同的採用了相同的戰術,劉衍面露喜色,說道:“好啊!看來大家都在戰火中成長了,可以因地制宜的採取相應的戰術。”
許銘剛剛率領騎兵營撤了回來,給新軍炮營讓出了攻擊正面,聽了劉衍的讚揚,說道:“這還不都是閣老的功勞,平日裡就教導我們,要以殺傷敵軍的有生兵力為主,以佔據城池為輔,不要糾結一城一池的得失,我看大家也是現學現賣啊!”
苗紹也是一本正經的說道:“此番閣老率領大家以運動戰先後吃掉了流賊數十萬大軍,不就是殲滅敵軍的有生力量嗎?我看閣老才是戰術高手啊!”
劉衍則是大笑起來,對許銘和苗紹說道:“哎呦,不錯啊,我看你們是得了王越的真傳,這拍馬屁的功夫當真是見漲啊!”
眾人聞言頓時鬨笑起來。
隨後各營按部就班的攻打行唐
縣,戰鬥持續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
劉衍舉著千里鏡,只見行唐縣東城牆上已經看不到一處完整的設施,就連東城樓,此時也已經殘破不堪,城牆上的流賊士兵更是已經不見了蹤影,不知道躲到了什麼地方。
於是劉衍對左右眾人說道:“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命令各營開始破城戰!”
“是!”
隨後大隊的傳令兵策馬衝向新軍各營軍陣。
前方的新軍炮營最先接到命令,當即下令集中數十門佛郎機炮對準了東城門,然後便是一通猛轟,原本堅固的城門並沒有堅持多久,就在猛烈的炮火中,變成了四處飛濺的碎片木屑。
“停止炮擊!停止炮擊!”
錢樰見狀,當即下令新軍炮營停止炮擊,早已等待多時的許銘當即大吼道:“騎兵營,隨我衝進城去!”
新軍騎兵營萬餘將士當即策馬衝向東城門,隨後田鎮北率領駐防軍第六營,汪博率領新軍右營全都殺向了已經大開的城門。
而在行唐縣的北面、西面、南面,新軍前營、左營、後營、中營也紛紛採用震天雷炸門的戰術,調集大量的鳥銃手壓制城頭上的流賊士兵,凡是露頭的,不管是流賊士兵,還是流賊的家眷,全都用猛烈的飽和射擊射殺,以確保各營的刀盾手能夠順利衝到城門口,用大量的震天雷集中爆破。
轟!
隨著一陣陣爆炸聲響起,行唐縣的北門、西門、南門先後被炸開,新軍
各營將士蜂擁衝進城內,同時陳勳、汪博、張義、沈拓等人也不忘在後方留下部分將士,繼續壓制城頭上的流賊士兵,掩護主力大軍衝進城內去。
“陛下!”
李來亨驚慌失措的衝進了東城樓內,大聲說道:“劉衍部兵馬殺進城內了,請陛下立即跟我突圍出去!”
此時李自成已經換上了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樣式有些怪異,並沒有大明冕服、常服那樣的審美,而是夾雜了一些西北特色。
“突圍?現在還衝的出去嗎?”
李自成說著,便起身拿起了一把戰刀,冷著臉朝著大門口走去,說道:“事已至此,隨我一同衝殺出去,戰死為止!”
李來亨雙眼赤紅,幾乎哽咽著說道:“好!屬下誓死追隨陛下!”
隨後二人率領數十驍騎衝出了城樓,只見此時的東城牆上已經亂成了一團,到處都是驚慌逃竄的流賊士兵,再看城內,大批的新軍各部將士正在順利入城,或是衝進城內,或是沿著走馬道衝上城牆,擊殺流賊兵馬如同殺豬宰羊一般。
“殺上去!”
李自成命人舉起了自己的闖字大旗,然後怒吼著衝向走馬道,向城門附近衝去,周圍不斷有流賊潰兵聚集起來,似乎只要這杆闖字大旗在,大順就一定不會敗亡。
“那是李自成!”
汪博正帶著數百將士衝進城內,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闖字大旗,當即怒吼道:“殺李自成!”
“殺李自成!”
數百將士怒吼著,數千將士怒吼著,沒過多久,幾乎行唐縣內外到處都是喊殺李自成的聲音。
“想殺孤,沒那麼容易!”
李自成大吼一聲,與李來亨就迎著汪博衝了上去,二人都是有名的悍勇,身邊已經聚集起來的流賊兵馬也都是軍中最為悍勇的兵馬,紛紛怒吼著衝向汪博等將士。
汪博冷笑一聲,當即下令:“開火!”
數百將士已經全部舉起了鳥銃,聽到命令後,便一同開火,數百杆鳥銃瞬間轟鳴,李自成和李來亨等士兵直接被射倒大片,李來亨更是驚呼著擋在了李自成的身前,然後身上便泛起了點點血霧,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放!”
汪博部將士還在不斷齊射,李自成等人馬根本衝不到近前,片刻之後就全部被射殺在十幾步之外。
汪博看著倒下的闖字大旗,看著滿地的屍體,冷聲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拿著長槍、大刀衝鋒?闖王啊,時代變了!”
與此同時,谷可成率領城北的殘兵撤到了城內,但是迎面就被衝進城內的新軍騎兵營將士遇到,許銘見狀大吼道:“衝上去,殺無赦!”
谷可成見躲無可躲,便咬著牙吼道:“殺上去!”
轟!
許銘率領一千多騎兵營將士直接撞了上去,谷可成身邊數百流賊士兵彷彿秋日裡的落葉一般,被鐵騎大軍撞得七零八落、死傷狼藉。
谷可成更是被戰馬撞得飛起,然後重重的落在
地上,被無數鐵蹄踩踏得不成樣子。
在西城牆附近,吳三桂臉色慌張的帶著數百兵馬衝進城內,自己從未有過這樣的慌亂,心中根本聚不起半點注意。
就在這時,後面傳來大隊人馬的衝鋒聲音,吳三桂聞訊猛地回頭,便看到張義正率部追了上來。
當初在遼東戰場上,吳三桂曾見過張義數面,知道張義是劉衍麾下的大將,頓時喜上眉梢,當即下令停下,然後衝上去,大聲吼道:“張義將軍,我是吳三桂,我要見閣老!”
張義見狀也率部聽了下來,隨機命部下將吳三桂眾人包圍了起來,這才說道:“吳三桂?聽說吳三桂投降了流賊,害死了督臣孫傳庭、曹變蛟將軍和楊國柱將軍,可是如此?”
吳三桂當即大聲說道:“他們的死與我無關,我只是形勢所迫,並不是真心降賊!”
“只要閣老願意納降,他日北上收復遼東的時候,我願意率軍為前驅,為閣老征戰天下!”
張義面無表情的說道:“那還是算了,我新軍不需要叛徒!”
隨後張義大手狠狠的揮下,數百新軍鳥銃手直接衝了上去,將吳三桂等數百人繳械,然後全部押解著前往縣衙附近,準備先關押在監獄之中,等候劉衍的發落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