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五。
這一年還剩五天就結束了。
宋府。
這座曾經屬於蘇朝雲的別院，在變成宋宅之後，如今已經升格為一座王府。
但除了牌匾更換過，其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是蘇朝雲替宋煜推掉了那些親王府的規格和排場。
老頭帶著黃騰和趙風清，以及那六千多名禁軍戰士，已經從楚州歸來。
隨著王森那一系的徹底倒臺，如今海晏河清，生機勃勃。
他在那邊查了幾個月，一方面肅清王森派系的餘毒，另一方面也在尋找陰神蹤跡。
最終發現，楚相應該是嫌棄楚州地處邊陲，並沒有把手伸到那裡。
蘇朝雲歸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想找宋煜好好聊聊。
臭小子從當初臨安府一別，一晃四個多月，幹下了驚世駭俗的驚天大事。
被封王爵，就連官職也已經比他這個正三品高出一階！
這讓老頭內心深處既震撼又感到驕傲。
可這個正一品親王、從二品的知樞密院事，即便已經成了趙國最頂級的勳貴，依然不忘初心……保持著優良的“江湖中人”作風。
還他麼在外面殺人呢！
從鄂城殺到洪州，又從洪州殺到了歆州。
沒回臨安，直接繼續南下，朝著那些富庶的沿海州府一路殺過去。
當真是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智字科大統領秦雪尋找了那麼多年，都難以挖出幕後陰神準確位置，宋煜卻無比神奇的一挖一個準！
簡直就像是事先已經知道情報，直接衝過去殺人！
這中間似乎就洪州那裡耽擱的時間相對久一點。
去歆州只用三天就將那裡的楚歆教連根拔起。
別說他，就連官家和最近整天面色陰沉的楚清輝，都難以想象宋煜究竟怎麼做到的？
正常情況下，三天時間別說找出陰神，確定那地方有沒有陰神蹤跡都無比困難！
畢竟那些邪教徒不會把自己的身份寫在臉上，更不會見人就問——你想成神嗎？
歆州之後，宋煜又在短短六天之內連入兩州，再次幹掉兩個陰神！
這種手段已經不能用快來形容。
普通人九天時間從歆州到那兩個沿海州都是做夢！
就算是個厲害的輕功高手，這個時間也只夠趕路的。
所以在人們看來，宋煜這簡直就是神一樣的速度和效率！
太驚人了！
“官家，您說宋煜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蘇朝雲難忍心中好奇，入宮面見官家。
“你問我我問誰去？”官家咂咂嘴，“這小子最近像是實力突然暴漲到一個我們完全看不懂的境界，速度太快了！”
官家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唯一的答案，其實還是修仙法！
因為只有傳說中的上古修行者，才有這種飛天遁地的本事和輕而易舉翻出陰神的能力。
說實話蘇朝雲多少有點為宋煜擔心。
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說好了藏拙，你現在這樣子，還藏個屁啊？！
全天下誰不知道勇王宋煜是個修行中人？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官家，道：“楚相那邊……始終沒什麼動靜？”
官家搖搖頭：“他似乎認命了，但我不信。”
蘇朝雲嘆息一聲：“這孩子，都當王爺了，怎麼還不知道低調一點，這也……”
官家看了他一眼：“朝雲，時不我待啊！宋煜之所以這麼趕時間，也是在打時間差，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蘇朝雲道：“老奴能看出來，他是希望趁這群陰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將它們全部滅掉，可是這樣一來，楚相那邊又怎麼可能會放過他？”
官家淡淡說道：“現在大概不是楚相放不放過他的問題了，而是他想什麼時候對楚相揮劍！”
蘇朝雲倒吸一口涼氣。
官家道：“當然，楚相隱藏得很深，手裡面還有不少底牌。所以回頭宋煜回來了，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他還年輕，過年才二十，不急。”
蘇朝雲點點頭，只能將心中的擔憂深深隱藏起來。
今日臘月二十五，剛剛接到遊隼傳信，宋煜繼洪州、歆州、海州之後，又在嘉州翻出一個陰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幹掉。
並且調動當地軍隊，風捲殘雲般將那邊的陰神勢力連根拔起，砍了數千個腦袋。
原本準備在宋府等宋煜回來的蘇朝雲，也正是因為這個訊息才坐不住了，來到皇宮面聖。
看著官家一臉開心的樣子，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只能寄望於那孩子能夠平安無事。
……
……
如今趙國朝廷上，已經有人公開喊出了“宋閻羅”這個稱號。
每到一地，都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簡直就是個活閻王！
不多對這個外號，很多人是不喜歡的。
比如禮部尚書陳群，就公開懟一名參宋煜的言官。
宋閻羅的外號，也是這人第一個喊出來的。
說宋煜殺人盈野，不教而誅，就連那些冤死鬼都不肯放過，簡直毫無人性。
陳群第一個站出來，這名禮部大佬自從那次迎完北齊使團之後，選擇了放飛自我。
再不復從前老謀深算文質彬彬的朝廷高官形象。
一言不合就開懟。
“殺人盈野，不教而誅？你知不知道宋親王走過的那些州縣百姓是如何評價他的？”
“宋青天！”
“知不知道這三個字的含義是什麼？”
“冤死鬼都不放過？”
“你認真瞭解過宋親王在下面州縣做的那些事情嗎？你看到過那些當地百姓聯名送來的萬民書嗎？！”
“沒有？沒有你敢當著官家，當著百官胡說八道？！”
“只是根據風聞？哪裡的風聞？誰吹給你的？說的又是什麼？”
“我來告訴你，宋煜揪出來的那些魑魅魍魎都在各地幹了些什麼，那些州府的老百姓，又為什麼會上萬民書感謝和請願，讓你這無知愚蠢想要媚上的東西長長見識……”
陳尚書火力全開，引經據典，口若懸河，完美展現出一個知識淵博老噴子的威力。
當場就把那個年輕御史給噴得面紅耳赤，差點氣暈過去。
戰力已經不能用強大來形容，簡直就是無比的兇殘！
關鍵陳群說的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是事實啊！
大量州縣官員涉案，人證物證俱全，從官府到江湖，所有的事情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上報到朝廷。
宋煜走過的各州百姓萬人聯名感謝宋煜！
宋煜沒去過的州府百姓萬人聯名請願，希望勇王殿下能到他們那裡殺貪官斬陰神……
他們這些三省六部的朝中大佬全都看過。
楚清輝那一系的人最近如喪考妣！
面對一個要實力有實力，據說已經突破先天；要勢力有勢力，去到任何地方都可以隨意調動軍隊；要地位有地位，正一品一字親王，從二品知樞密院事的年輕大佬。
別說他們，就連楚清輝這位當朝首輔，都明智的選擇保持沉默！
彷彿被宋煜咔嚓咔嚓砍腦袋的各地高官，都不是他楚清輝的人，彷彿真的是在為民除害……
這種情況下，依然還有不知死活的小御史敢公然站出來喊宋煜是宋閻羅，簡直不知死活！
……
……
相府。
楚清輝和少年相對而坐。
兩人正在對弈。
楚清輝節節敗退。
跟官家對弈，他十局至少能贏六七局，甚至更多。
但跟這少年對弈，迄今為止，一局都沒贏過。
這位當朝首輔大人，也終於體會到了官家輸棋時的那種鬱悶跟無奈。
“宋煜殺瘋了。”他一邊往回收棋子，一邊淡淡說道。
“所以你看，我之前判斷是不是很對？”少年看了他一眼，“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楚州大殺四方時，獲得了血煞妖術，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楚清輝微微皺眉：“所以他才會一路殺入北齊，斬首兩萬餘，回來之後，如同一匹脫韁野馬，開始轉戰各地，大殺四方？”
少年道：“對，你跟他正好有仇，他肯定揪著你的人往死裡殺，而他殺這些人，又恰好迎合了官家的心意，自然全力配合，沒事，叫他殺就是，這樣殺下去，他早晚有天會失控，徹底淪為我那老朋友，血煞大妖的傀儡！”
楚清輝眉梢一挑，欲言又止。
少年笑道：“血煞妖術，是真正的高階神通，對天生精神力量極強的大妖來說，並不會有什麼影響，因為妖眼裡的世界，和人眼中的世界不一樣。”
“正常人修行這種妖術，必然會在失控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一發不可收拾！”
“你看他的行動軌跡就能分析出來，之前還有耐心，透過潛伏一點點去了解真相，最終把那陰神找出來。”
“但如今是不是愈發的肆無忌憚了？他能用這麼短時間把歆州、海州和嘉州的陰神全部翻出來並連根拔起，絕對是動用了高明的妖術，透過類似長右的妖言惑眾那種神通，迅速尋根溯源……”
少年看著楚清輝，一臉自信地道：“且看著吧，等他把你這些年培養的陰神全部殺完之後，依然不可能收手！”
“他這種年輕人可不像你，顧忌那麼多，這人從一出道，行事風格就非常張揚，如今實力瘋狂暴漲，根本無法掌控自己的心性。”
楚清輝思忖著道；“他莫非還敢對普通人大開殺戒不成？”
少年道：“為什麼要對普通人大開殺戒？北伐，西征……目標有的是！”
楚清輝雙眼猛然間亮起來，看著少年，驚訝道：“我明白你為什麼不讓我針對他了！”
少年微笑：“明白了？”
楚清輝用力點頭：“明白了！終於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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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