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狗兒,你欺我太甚!”王宮外,司虎鼓著眼睛,狠狠瞪著面前的孫勳。就在剛才,這孫勳居然造謠,說他請常威吃飯,一頓吃了八十兩是假的!
“我跟你說,那宴席上,不僅有羊肉湯子,還有葫蘆餅,小魚乾——”
“八兩!我剛才跑去問了掌櫃!”
“孫狗兒,我生氣了!”司虎捶著胸膛,要彎腰找斧頭。
可孫勳畢竟是孫勳,老虎鬍鬚都敢拔的人。見著司虎的模樣更是冷笑,緊接著吐出的一句話,讓坐在王宮裡看戲的徐牧,一時驚為天人。
“你動我試試,你來試試!你只要推我一下,我立即躺地上,我訛你一百兩銀子!”
司虎臉色大驚,不敢再接話,迅速往王宮裡跑去。
徐牧咳了兩聲,讓司虎先行坐下。
“虎哥,昨天如何?”
礙於常威的死腦筋,目前來說,只有司虎藉著酒宴,去打探訊息,是最為合適的。你要是換成其他的人,常威壓根兒不待見,敬酒都懶得看你一眼。
“問了,問了些。牧哥兒,我昨日在府邸裡走,瞧著好像空了些,王宮裡的那幾盆白茶花,放這裡也是放,放我屋頭也是放——”
“等會搬回去……”
“好的牧哥兒。”司虎嘿嘿笑了起來,“昨日和常威小子吃席,我問到了不少東西,我都說給牧哥兒聽。”
“屙尿放屁的事情,你莫要講了,講些重點的,比如義團。”
在知道義團的事情之後,徐牧一直上了心。僅憑著兩千人,擋住常老四幾次進攻的人,實屬世間大才。只可惜,離著還有些遠。
“義團……常威小子好像說了,那人左手斷指,他跟著牧哥兒打妖后,還見過那人。”
“斷指?”
徐牧深思了一番,和旁邊的殷鵠面面相覷。
“太叔義?”
……
“虎威將軍性子憨莽,他嘴裡吐的東西,徐蜀王會信的。”常勝站在皇宮之外,看著頭頂的夜色,撥出了一口氣。
“若是換個人,哪怕是天下最好的說客,徐蜀王也不會多信一分。只能是常威。而且,常威得了主公之命,輕易不會吐露,更加重了信任度。但我知曉,以徐蜀王的聰明,常威受傷留在成都的這段時日,徐蜀王有的是辦法,來撬開常威的嘴。”
“如此一來,便算理所當然,並無任何突兀。”常勝轉過身,坐在了旁邊的石椅上。跟隨在旁的閻闢,急忙取來了一件大氅,幫著常勝披了上去。
“軍師,我聽說,太叔義和蜀王有舊?”
“為救七萬戶百姓,單騎出城入敵營,再加上三指謝罪,已經算得上天下美談。閻闢,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翻閱了許久,關於太叔義的情報,我發現此人,實則為仁義所累。”
常勝閉目,聲音無悲無喜,“他當初隱居燕州,開了一間私塾。到時候,他門下的十九個徒子,我亦會請入長陽。至於屠城之事,若非是生死關頭,還是萬萬不要做了。”
“十九個徒子的性命,值得他入蜀一趟。其父為西蜀所殺,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他心中能升起仇恨。”
“軍師,蜀人會信他嗎?”
“會的,徐蜀王是很奇怪的人。你不曉得,這天下間,那些被世家所棄的能人降將,有許多都投入了西蜀。按著道理來講,西蜀政權起於微末,應當是將才不足的,幕僚稀缺的。但徐蜀王,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如今成都裡有將官堂在,往後的十年,二十年,只怕人才都會源源不竭。”
“閻闢,你知道嗎?我不敢想象,有一日徐蜀王真成功了,他要開創一個怎樣的天下。畢竟古往今來,能撐起新朝大業的,都是世家子啊。”
在旁的閻闢,又開始犯迷糊,有了想回家讀書的衝動。
“所以,南北之爭到來之時,務必要做到萬全的準備。西蜀那邊,肯定想將戰事拖入襄江。而我北渝,卻巴不得蜀人渡江,在陸上廝殺。”
“軍師,我聽得不太懂……”
常勝沉默了會,並沒有怪罪。
“軍師,那要不要,將河北的哨卡全部放開,好讓太叔義平安南下。”
“不妥,事情一變得奇怪,徐蜀王便會發現。便讓他繼續困在幽州,莫要忘了,西蜀還有夜梟的人,若真是相迎太叔義入蜀,他們會有辦法的。到時候,我等暗中觀察,再做打算。”
“軍師果然是天下奇才。已經有人把軍師,和江南的跛人,稱為天下間的唯二大智之士。”
“加上徐蜀王吧。”常勝聲音冷靜。等閻闢走遠,他又重新站了起來,孤獨地往書房走去。
……
“江湖霧籠,白衣仗劍莫等閒!上官述參見總舵主!”成都王宮裡,徐牧終於等來了上官述。
上次在恪州追繳左師仁,一時受了傷,這會兒已經養得差不多了。
曹鴻身死,眼下,的確需要一個人,來主持夜梟的大局。再者,按著殷鵠的提議,東方敬的意見,俠兒舵和將和夜梟合併到一起,作為整個西蜀的細作組織。
而上官述,便是第三任的大統領。陳家橋,曹鴻,然後輪到上官述。實話來說,這份高危的公職,人選的抉擇很難。但讓徐牧慶幸的是,上官述並無二話,馬上同意了。
徐牧整理了一番語言,說出了河北的事情。
“舵主,我馬上去準備,想辦法探出此人的蹤跡。”
“上官堂主,萬事小心。記著我的話,若發現事有不吉,則先行隱蔽。”
上官述抱了抱拳。
“對了舵主,我入蜀之時,途徑恪州一帶,發現米道徒又聚了不少人。”
徐牧怔了怔,“米道徒的幾個長老,都已經戰死了吧?”
在圍剿滄州的時候,米道徒的盧象中計,被唐五元一鍋端了。
“我也奇怪……總覺得,好像有人又打著米道徒的名號,在天下行走,繼續招攬信徒。”
徐牧沉默了會,“這事情,你也好生查一下。順便派人去告訴東方軍師,讓他也小心一番。”
“舵主放心。”
徐牧坐了下來,一時間只覺得,這天下狗屁倒灶的事情,隨著北渝和西蜀的僵持,好像又要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