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外，
趙大人看著黑壓壓的人群，整個人驚的下巴都要掉了！
他雖然名義上是吳州的主官，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在吳州說話，根本沒有人在意。
他的主官身份，不過是個空殼子罷了。
莫說是四大家族，即便是吳州本地的一些豪門大戶，他都得罪不起。
也正因為如此，這位趙大人在出任吳州主官之後，便一直幹著泥瓦工的工作。
到處和稀泥不說，甚至還時不時的，缺個勤啥的。
當然，江南這種情況，也不會有人怪罪他。畢竟江南的自主權，那是大周立國之初，就已經存在的。
雖然後來多任帝王，都想要削減豪門大族在江南的存在。
但毫無意外，均是以失敗告終。
因此可以說，只有在仕途上失勢之人，才會被安排到江南這種地方出任主官。
這基本上代表著，他們的仕途走到了盡頭。
而這位趙大人，當初就是因為和林春秋不對付，說了幾句公道話，結果就被林春秋，丟到了吳州這個地方。
一開始，趙大人也有過憤懣，也有過抑鬱難平。
但漸漸的，他在吳州倒也呆習慣了。
不僅不用管事不說，那些個豪門大族，也會定期給他送上一筆銀子。
如此生活滋潤，嬌妻美妾也不缺。
這位趙大人，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很快便和江南的豪門大族，打成了一片。
而他那處破舊的院子，也不過是給旁人看罷了。
事實上，他在吳州的三座大城，都有屬於自己的豪宅。
只是此時此刻，趙大人望著府衙外的徐家人，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徐家主？小少爺？”
“你們待在府衙外作甚？有什麼事情，直接安排個家奴喊本官便是。你們……”
趙大人話音未落，便被徐家家主出聲打斷。
“趙大人，閒言少敘。我們今日過來，乃是主動投案自首的。”
“徐家主你說啥？？”
趙大人整個人都懵了，一時之間，大腦竟然沒有轉過彎來。
徐家小少爺見狀，當即有些不耐煩，他狠狠瞪了趙大人一眼，開口道：
“怎麼，聽不懂人話？”
“我們徐家，是過來府衙投案自首的！”
“十多年前，京城有個稅銀案，就是我們徐家一手策劃的。”
此言一出，趙大人又是一臉懵逼。
“小少爺，您說的這是什麼話？”
“什麼稅銀案，本官聞所未聞！此刻這麼多百姓看著，不如咱們去徐府溝通一下？”
此言一出，周圍的百姓紛紛開口喝罵。
“什麼主官，你根本就是徐家的狗腿子！”
“就是！徐家這些年作惡多端，你身為吳州的主官，就真是什麼也不管唄？”
“狗官，你對得起陛下麼？”
對於百姓的辱罵，趙大人早已習以為常。他甚至還微笑著，朝著百姓們擺了擺手。儼然一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做派。
周圍的百姓見狀，一個個都是恨得牙癢癢。
就在這時，徐家家主開口了。
“趙大人，閒言少敘，你還是按照正規流程來辦案吧。”
“至於稅銀案……你不知道不要緊，想來要不了多久，便會有人接手此案。”
說完這句，徐家家主的臉色明顯蒼白了幾分。
其餘徐家族人，也紛紛輕嘆一聲，臉上流露出了莫名的悲憤。
趙大人畢竟是封疆大吏，雖然只是個紙殼子，但他對於察言觀色之道的理解，也遠遠超過普通人。
聽到徐家主這話，他一改臉上的輕浮之色，而是皺了皺眉，滿臉嚴肅道：
“既然你們徐家是來投案自首的，那本官便只能按照我大周的律法辦事。”
“來人，將他們押入公堂！”
此言一出，圍觀的百姓們，紛紛驚呼一聲。而那些府衙的捕快們，同樣沒有立刻行動，而是狐疑的望向了趙大人的方向。
趙大人見狀，臉上同樣露出了尷尬之色。
連自己府衙的捕快都指揮不動，做官做到他這個份上，也是沒誰了吧？
只見人群之間，徐家家主不著痕跡的輕輕點了一下頭。
那些捕快見狀，這才一個個放鬆了緊繃的表情，開始行動起來。
“各位老爺，你們可慢些！”
“這裡有門檻，各位老爺您小心腳底下……”
眼看著這些捕快押送，百姓們卻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踏馬是押送犯人？
怎麼看起來，跟青樓裡招攬客人的老鴇似的。
然而，吳州府衙的捕快們，同樣也練就了銅牆鐵面。
他們甚至懶得理會周圍百姓的議論，便將徐家眾人，“押送”到了公堂之上。
此刻，趙大人已經端坐明鏡之下。
他目光掃了徐家眾人一圈，開口道：
“堂下諸位，你們可有什麼要交代的？”
徐家主聞言，卻是輕輕搖頭道：
“趙大人，當年稅銀案是由我們徐家一手策劃。其餘的事情，我們沒什麼可交代的。”
“按照大周律例，你應當將我們打入監牢，三日之後發配邊疆！”
“啊？？？”
趙大人聞言，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他剛要開口詢問，這麼判是不是過於嚴苛了？
可下一秒，他便看到了徐家主嚴肅的表情。
於是他略作沉吟之後，便開口道：
“徐家雖主動投案自首，但稅銀案事關重大，影響極為惡劣。”
“來人，將徐家眾人打入監牢，三日之後，發配邊疆！”
此言一出，無論是外面圍觀的百姓，還是站在公堂之上的捕快，一個個皆是滿臉錯愕。
“這徐家上上下下，莫不是全都瘋了？”
“主動投案自首，還主動要求發配邊疆，他們這些年來積攢的家業，就這麼不要了？”
“瘋了，他們肯定是全瘋了！”
聽著眾人的議論聲，趙大人微微蹙眉。
他總覺得這件事情，處處透著怪異。
可以他的身份，連手底下的捕快都指揮不動，又能怎樣呢？
正當他暗自思忖之時，徐家主的聲音，再次在公堂之上響起。
“趙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此言一出，趙大人的眼睛瞬間亮了。
“當然可以，下……本官求之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