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蘇裡淺灘，坐落於國內最北端，毗鄰那條著名的亞洲大河。
這片淺灘實際上就是由那條大河長年沖積形成的，因此嚴格來說，它其實是那著名亞洲大河的江畔。
而穿越江水，壯麗的大河呈現出雄渾的氣勢，對岸便是洋甘菊聯邦的國土。
六月十三號，清晨。
太陽剛剛升起，將烏蘇裡淺灘染上了溫暖的橙色光輝，沿著河岸，一排越野車停了下來，車輪的塵土剛剛沉澱。
車門開啟。
李徵等人走了下來，
儘管現在還是夏天，但早上氣溫還是有點低，所以大部分成員都加了件薄衫。
“……我們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過去？‘第一騎位’真不會跑?”
舒離站在李徵旁邊，凝視著對岸的洋甘菊聯邦，好奇詢問了一句。
李徵眺望對岸，輕聲回道：“如果‘第一騎位’決定跑，那還好辦，就怕這些人要錢要資源就是不要命。畢竟，能夠得到兩份回報對於這些以慾望和資源為導向的僱傭兵組織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兩份回報？”
舒離聽不明白，蹙起了眉頭。
相比起之前，這會她倒是認真了不少。
畢竟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這邊一份，對岸一份。”
李徵點了點頭，簡單回覆了一句，接著道：“走吧，做好準備，我們去見見這次的盟友。”
舒離微微低頭，依舊沒聽明白。
但李徵不再解釋，只是留下一句聽令行事，便轉過頭去，看向送自己一行人過來的駐防人員，表情嚴肅道：“保持通訊。“
這邊駐防的天策府成員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他們不可能跟著李徵等人跨過國境線，他們的職責是保障後方，確保通訊暢通，以及在必要時提供支援。
而不是跟著李徵他們衝。
“這次那邊派的人什麼來頭？”
吳優跟隨著李徵往前走去，同時好奇詢問了一句。
這事他並不知情。
李徵沉默片刻，回道：“聽說是正教會，司科蒲奇派的人。”
“司科蒲奇派？”
吳優聽到這個派別名稱，微微一怔，然後稍稍回憶了一下，表情變了變：“不會是那個……教派吧？”
李徵點了點頭：“對，司科蒲奇派，相信透過‘閹割’可以達到神聖、聖潔的天使境地……俗稱閹割派。”
吳優臉皮抽搐了一下。
其他男成員也沒好到哪去。
“別露出這種表情，至少別在他們面前露出這種表情，根據資料，他們普通成員目前已經不進行物理閹割了，大多采用的是精神閹割，但保不齊這次有守舊遵循傳統的信徒跟來。”
李徵提醒道：“沒必要因為他們的信仰而鬧得不愉快，司科蒲奇派確實是對面綜合戰力靠前的教派，對方並不是故意派他們來糊弄我們的。”
“……”
吳優點了點頭，但表情依舊有些異樣，嘖嘖稱奇道：“嘖嘖嘖，綜合戰力靠前……難道這就是心中無女人的最高境界嗎？”
李徵沒有搭理他。
很快。
眾人就來到了邊界線，準備越過去。
“等等。”
但剛剛一直在思考李徵話裡意思的舒離，注意到邊境線上立著的牌子，猛地回過神來，環視一圈後，忽然嚴肅問道：“陳鹿思呢！？”
“……”
她身旁。
夏盼秋有些無奈地看了眼這會才反應過來的舒離……但想了想，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跟著看向了李徵。
陳鹿思早上就不見了。
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周堅和部分警備軍成員。
至於於舟，更是一路不見蹤影。
她大概猜到了李徵對他們另有安排。
實話說，她也挺好奇的。
李徵腳步一頓，看向發出疑問的舒離，直接回道：“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鑑於你在猿猴異境裡的表現，接下來你只需要聽令行事，不需要考慮太多，我建議伱直接放空大腦。”
舒離：“……”
……
越過邊界線後，一大片原始森林映入眼簾，主要由翠綠的樟子松構成，高大而茂密，籠罩著整個地區。
陽光透過鬆針間隙灑在地面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李徵走在前頭，很快……便見到了這次的盟友。
一共十多人。
而領頭的，是位高大的女人，一個典型的斯拉夫女性，面板很白，鼻樑高挺，五官柔和，留著一頭金色的秀髮。
她站在最前面，對於李徵等人的出現似乎並不意外，只是緩緩扭頭，安靜打量起了他們。
而同一時間。
李徵等人也停下腳步，開始打量起了對方。
領頭的女人很高大，但最吸引人眼球的並不是她的身材，而是她揹著的東西。
她似乎揹著一具……屍體。
儘管被包裹得嚴嚴實實，渾身纏滿了布條，木乃伊一般，但透過輪廓判斷，那就是一個人的形狀。
而這突如其來的情景，讓氛圍變得有些緊張，沉默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主要是舒離小隊的成員感到緊張。
警備軍的人雖然意外，但臉色沒變，至於那位女性身後的其他人，從李徵等人出現以來，一直都維持著撲克臉，就像沒有感情一樣。
雙方的眼神交匯，但沒有人開口說話。
“這是聖徒。”
僵持了一會後。
領頭的女性率先開口，語氣生硬道：“我最尊重的人。”
她似乎注意到了舒離小隊等人有些緊張，主動解釋了一句。
說的還是國語。
雖然發音有些怪，但在場的眾人還是聽懂了。
“……明白了。”
李徵看起來做足了功課，聽到聖徒這個詞後，立刻就明白了，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屍體，接著主動自我介紹道：“我叫李徵。”
“你可以叫我……安娜。”
領頭的女人用母語吐出了一個名字。
“安娜。”
李徵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接著道：“那接下來我們交換一下情報，看是否一致，免得等會產生什麼誤會，或者產生不必要的爭論。”
安娜聞言，輕輕點頭：“可以，但在此之前……我必須要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
李徵皺了皺眉。
“你們這是去送死。”
安娜用蹩腳的國語輕聲道：“第一騎位是毒瘤，是潰爛的傷口，是一幫小人……但不否認，他們很厲害，我們曾經嘗試過圍剿他們，但都失敗了。”
說到這。
她頓了頓，扭動脖子環視一圈，看了眼李徵身後的眾人。
“這裡面是有某些卑鄙無恥的傢伙攪局的緣故，但第一騎位確實不好對付。”
“而你們雖然看起來很不錯，但距離他們還有差距，特別是他們的領袖。
另外，他們還有很多武器，我覺得你們應該派更高階的戰力過來，我曾經見過。”
“天策府的天策。”
“應該是這麼稱呼……你應該叫他們過來。”
“不然，我不覺得跟你們一同前去是個好主意。”
“……”
李徵聞言，沉默片刻：“我們的天策晚點會過來。”
“哦？”
安娜聞言，繼續問道：“一個還是兩個？”
“一個。”
“是叫夏鉞？”
“不是。”
“那我依舊覺得不行。”
安娜輕輕搖了搖頭，認真道：“第一騎位有兩個領袖，一個人，還不是夏鉞，對付不了。而且他們蒐集了很多高階的‘神格’來製作武器，他們擁有的武器，威力很大，已經無限接近於人造古物，完全跟普通的武器不一樣，你們不等近身，就會被射殺。”
“這是我們的事。”
李徵沉默片刻，回道：“這方面由我們這邊評估，我們只是合作，並不代表你要聽我的命令，反過來也一樣，我明白你的顧慮，但我們有解決方案。”
“解決方案？”安娜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這是我們的事。”
“我不覺得你們的解決方案會有效。”
安娜看著李徵等人揹著的武器，接著道：“我知道你們也帶了武器，但不是一個量級的……而且你們現在不在自己主的懷抱裡，應該會受到影響。”
“……如果你覺得我們不可信，那就請回吧。”
李徵沒有猶豫，直接道：“我已經說了，我們只是合作，就像我現在問你，你揹著的‘聖徒’是誰，有什麼效果，你不會回答我一樣，我們也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另外……”
他頓了頓，忽然抬起腳，輕輕踩了踩腳下的土地，面無表情道：“嚴格來說，這片土地不屬於你們的主，這裡依舊屬於黃泉主流，用你們的話說就是，我們還在主的懷抱裡，你的說法並不正確。”
“……”
安娜靜靜看著李徵，沉默著，許久後，她慢慢舉起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那祝你們好運，Аминь。”
“行……說說你們最後確認的位置吧。”
李徵聽到對方不再多說，終於鬆了口氣。
……
時間稍稍往前推。
李徵等人出發之前。
另一個入口。
天剛亮。
三輛越野車便啟程，率先前往了烏蘇裡淺灘的另一個方向。
一開始，道路曲曲折折，頗為崎嶇。
越野車在山間小道上顛簸，不時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和輪胎的摩擦聲。
大概兩個小時後，李徵見到安娜的同一時間，三輛越野車駛到了高處，終於停了下來。
陳鹿思率先推開車門，走下車，然後稍微舒展了一下，眺望遠方。
廣袤的原始森林展現在眼前，茂密的綠色樟子松覆蓋著大地，一條寬廣的河流平靜地穿越在其中……景色不錯。
“我要離開了。”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陳鹿思回過頭去，望著有過一面之緣的於舟，問道：“去找李徵？”
“對，等會周堅會根據李徵發過來的情報，帶你去最佳位置，同時負責監控周圍靈的情況，幫助你轉移。”
於舟和陳鹿思對視一眼，解釋道：“我再往上走，可能就趕不上了。”
“你來這裡是為了發動權柄嗎？”
陳鹿思抬頭看了看天，剛剛還好好的天空，陰雲密佈，似乎要下雨了，一片灰暗。
“……看來夏鉞跟你說過。”
於舟聞言笑了笑：“對，前段時間我跟第一騎位的其中一位領袖交過手，確實挺難纏的，無論是出於對自身安危的考量，還是出於對其他人的負責，我都要提前做準備。
而我的權柄能力不可能無限蔓延，站在視野開闊的位置，可以更好的控制，發動起來也會更快一點。”
“明白了。”
陳鹿思輕輕點頭。
“……那接下來這邊就交給你了。”
於舟看著陳鹿思，其實覺得有些怪……
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跟一個滲血期的賦能者說這樣的話。
陳鹿思聞言猶豫了會，然後問道：“我不去一線真的沒關係？”
昨天。
剛到達目的地。
他就跟著李徵，和於舟見了一面，而於舟也跟他說了這次行動的安排。
而三人交流過後，李徵和於舟最終決定……不讓陳鹿思去一線。
“……”
於舟聽到陳鹿思的話，看了眼他揹著的包，表情更加古怪了：“沒關係，對付‘第一騎位’，你用你現在揹著的東西，比去一線有用多了。”
是的。
昨天，他也見識過了……
只能說。
太tm出乎意料了。
“問題是，我準度不是很好。”
陳鹿思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昨天你也見識過了。”
於舟：“……”
他沉默了。
陳鹿思用他揹著的那把武器……什麼都好。
就是準度，真的不敢恭維。
隔個幾米都能打歪的……
剛開始因為爆炸還看不出來，畢竟範圍大。
但一旦沒了爆炸效果……狗看了都得搖頭。
也還好，昨晚陳鹿思最後勉強找到了一個解決方案。
不然整個計劃就要胎死腹中了。
“範圍攻擊不用準度，你只管開槍，至於針對單獨的個體……按昨天的方式處理吧。”
於舟沉默片刻，回道：“將爆發換成必中。”
……
隨著時間流逝。
原始森林逐漸復甦。
生命的韻律開始展現。
而隨之而來的，還有不安分的躁動。
李徵所在的方位，往東三十公里，一處起伏的山脈。
一位肌肉虯結、滿臉絡腮鬍的白人漢子站在高處，雙臂交叉抱胸，有些興奮地舔了舔嘴唇，然後自言自語道：“……兩份訂單，只需要殺掉三分之一的人，就可以拿兩份報酬，真好賺啊。
國家，嘿嘿……這樣的混亂再多來點吧，我喜歡這樣的混亂！”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