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這些年一直在塞外駐地征戰,他的打扮和氣質與當年相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他的顴骨更高了,面容更硬朗了,身材更健碩了,渾身上下雖然穿著著甲冑,但是。腰間還掛了一圈虎皮,面容上也有著嚴重的滄桑之感。
畢竟關於這些年一直縱橫於塞外,而相比於中土,塞外實是苦寒。
關羽率兵踏平了後世的韓邦後,一直與邊境人打交道,所以他的氣質之中,除了原先那種高傲的儒將氣之外,不知不覺間,竟夾雜了幾分狂野之氣。
但即使是狂野,關羽那種狂野的勁頭,也野的十分內斂,十分含蓄,顯只顯其勢,不顯其躁。
身長九尺,相貌堂堂,長髯及胸,有熊虎之勢……這樣的關雲長讓人看著極為畏懼。
劉儉上前攥住關羽的手感慨道:“這麼多年了,把雲長一個人扔在塞外,著實讓你受委屈了。”
關羽聞言哈哈大笑:“兄長,這說的什麼話?若無兄長,焉有關羽之今日?況且,依照關某看來,塞外其實並不勞苦!正因為有了兄長的磨礪,才有了關某平定韓州的今天!從今往後,大漢朝的史書之上,必將有關某的名字。”
“關某,還要謝謝兄長!是兄長,使關某可以名垂青史。”
“哈哈哈,你這話倒是說的不假,論及平外功業,開疆拓土,雲長實在是遠超大漢歷史上的任何一人了。”
說罷,劉儉轉頭對張飛道:“翼德,準備車馬,咱們撤往無終……今夜,咱們兄弟三人,不醉不歸。”
“待今夜過後,大家就一同回返鄴城。”
不曾想,關羽聽到了這些之後,並沒有動。
他疑惑的看著劉儉,奇怪道:“兄長,關某不應該是乘坐海船從這裡去往徐州麼?為何還要特意返回鄴城?”
“關某若是沒記錯,鄴城應該是不臨海的。”
張飛接著關羽的話頭說道:“雲長,咱們當年出征塞外,為捨去妻兒掛念,將家人一併送往鄴城交由兄長代為照顧。”
“如今,你難道不想回鄴城與妻兒團聚嗎?”
“嘿嘿,關平那小子現在可長大了不少,也能瘋了不少,不過這學識和武藝一直沒有落下,兄長派最好的老師教他們,他如今和兄長的兒子稱兄道弟,在鄴城也成了小人物了……兄長想讓你回鄴城看看他。”
關羽聞言恍然。
他衝著劉儉拱手抱拳道:“多謝兄長的一番美意,只是大戰在即,徐州形勢不容遲緩,即使是走海路,從天津港抵達東海,也需要一些時日,而且中間說不定會出什麼意外,咱們還是早做處理才是,至於妻兒老小,不急於一時去看。”
“待關某前往徐州之後平了諸賊,再做計較不遲。”
“大丈夫為人處世當分清輕重緩急,需有所為,有所不為也。”
關羽的風骨讓劉儉很是欽佩。
“當今天下,論及忠義無雙者。焉有人能及吾弟雲長?”
劉儉沒有強行逼迫關羽,因為即使是多年不見,劉儉對於關羽的性格還是非常瞭解的。
畢竟他們是兄弟,關羽這個人就是這樣,一切以公事為主,論功之後再徇私情。
“唉,好了,也罷……那就去徐州,之後再行回返鄴城看妻兒,咱們先往無終縣,飲酒暢談。”
關羽哈哈大笑:“甚善!”
隨後,有人牽來了劉儉的大青駹,劉儉上馬之後,卻見關羽並未上馬,他提著青龍刀站在了劉儉的戰馬之前,替劉儉牽馬。
劉儉見狀,不由大驚:“雲長,你這是作甚?”
關羽恭敬的說道:“兄長莫要驚怪,就讓羽為兄長牽馬三里吧,”
“這些年來,弟在塞外雖然立下了功勳,但是一直沒有在兄長身邊,翼德他們在這裡為兄長平定諸難,看護兄長,都是做到了當弟弟的責任,關某身為兄長的兄弟,身為兄長的下屬,不能侍奉兄長……今日牽馬三里,別無其他意,只是為了盡一份心,懇請兄長成全關羽。”
說罷,他便領頭牽著劉儉的馬,向無終縣的方向走去。
在所有士兵的注目之下,牽馬關羽沒有絲毫的羞愧之情,相反反倒是理所應當之感。
他昂首挺胸,氣勢昂揚,即使是牽馬,依舊是鶴立雞群,讓人不敢直視之感。
劉儉輕輕的嘆了口氣,也就不再推辭了。
在這個天下,最為忠義的人就是關雲長。
或許在這億萬生靈裡,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他這樣忠肝義膽,對人有情有義之人了。
……
……
到了吳終縣之後,兄弟三人並沒有著急喝酒,關羽先是在縣外進行了一場操練。
他讓劉儉看了一下他手下兵馬的戰力。
這些戰士大概有四千餘人,都是關羽這些年來橫掃塞北、吞併韓州之戰中所歷練出來的最精銳的銳士。
相比於中原境內計程車兵,這些常年在大漠和草原征戰的兵馬,渾身上下更是多了張力和野性。
他們身姿雄壯,氣勢恢宏,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他們見過血,都是那種在刀尖上死人堆中爬過來的人。
關羽手下不止是這些兵馬,但是從韓州乘海船來河北,他帶不了太多的人。
現在的河北海船的承載力還是有限。
況且,雖然打造了很多海船,但這些士兵並不會行船,船上需要很多的水手來使戰船順利在海上航行,這些水手在船上也佔據了很多的位置。
因而,此次關羽也就是能從韓州方面帶四千精銳從海路來河北。
不過這也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關羽的這四千士兵中,有一千精騎,兩千精銳步兵,還有一千強弓弩手。
他讓手下的別部司馬趙珺當著劉儉的面操練士兵,做了一番演習。
這一番演習,讓劉儉和張飛歎為觀止……關羽手下的精兵果然是天下雄師。
這四千精銳若是拿到徐州,定然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待操練完之後,劉儉將趙珺召到了自己的面前。
這個趙珺是趙雲的哥哥。
當年趙珺在常山國犯法之後,被髮配往了遼東。
劉儉特意讓關羽照顧他,趙珺也是爭氣,一直身先士卒,努力踐行功勳,如今已經成了別部司馬。
趙珺見了劉儉之後,立刻跪下向著劉儉抱拳。
“末吏趙珺見過大將軍!見過……恩公!”
劉儉笑呵呵的將趙珺扶了起來。
“何必如此?子圭,這些年來,你輔佐雲長在遼東和韓州所建立的功勳,我都知曉,你能夠走到今日,並非是我的照顧,而是你自己為自己開啟了一條生路,值得尊敬。”
趙珺搖了搖頭:“珺指的並非自己……我之所以認大將軍為恩公,是因為大將軍一手提攜了子龍!”
“子龍今日之所以能成為天下名將,皆有賴於大將軍培養,大將軍是我們趙家的恩人,趙珺這條命就是給大將軍處置,也難以報答大將軍對趙家恩情之萬一。”
劉儉伸手重重的一拍趙珺的肩膀。
“這一次去往徐州,好好幹,建立功勳,到時我升你當校尉!再從雲長軍中將你調出來,派去幷州駐紮,讓你們兄弟團圓。”
說完,劉儉轉頭看向關羽,說道:“雲長不會不能割愛吧?”
關羽依舊是老習慣,他捋著自己的長鬚,道:“兄長一來就要挖走我手下的干將,唉……子圭如今可是某手下的猛將啊,在韓州之戰中是威震諸族,兄長將子圭要走,是斷了弟一條臂膀也。”
兄弟幾人皆是哈哈大笑。
當天晚上,劉儉在縣設宴與關羽共飲。
這場宴席的範圍並沒有多大,只有劉儉、關羽、張飛、荀彧四個人。
張飛和關羽當年在幽州聽從荀彧的指揮平定張舉,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
不過,荀彧並不善飲酒,他只是淺淺的、象徵性的喝了一些,隨後便不再多飲了。
他只是坐在一旁,看著劉儉,關羽,張飛兄弟痛飲。
劉儉今日確實是放縱了,他好久沒有見到關羽,心中很是開心,因此一時沒有把控,喝的有些多了。
喝的多,說的話自然就多了。
他們從當年兄弟相見,在河東郡誅殺大族,滅其全門,又往塞外投軍,歷經坎坷,斬殺和連……
一件件、一樁樁往事浮現在兄弟們眼前,令他們感慨萬千。
饒是荀彧這等外人,聽了他們兄弟幾人當年的境遇,心中也不由跌宕起伏,大有嚮往之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劉儉可是喝不動了,他命令手下人端上蜜水給大家解酒。
隨後,劉儉一指荀彧對關羽和張飛道:“為兄能有今日,全仗文若,若無文若坐鎮總攬幽州,這北地焉能有如今的大好局面?”
“如今,文若在幽州,奉孝在幷州,塞外各族,東北諸國,遲早皆為我囊中之物也。”
對於劉儉的誇讚,關羽和張飛並沒有否定,皆是一個勁兒的點頭。
他們也都是跟荀彧搭檔過的人,對於荀彧的能力自然是深有了解。
沒有荀彧在幽州確實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大好局面。
或許劉儉也可以派遣別人接替荀彧如今在幽州的位置,去做荀彧現在所做的一切。
但是成規模的速度絕對不會有現在這麼快。
“主公誇讚了,荀彧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全賴主公的雄圖大志,只是今日當著關將軍和張將軍的面,彧想問主公一句,對於大漢境外,主公可還有大志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