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沮授派人將牛輔和魏續押到了前線,來見劉儉。
這一段時間以來,劉儉特意將牛輔和魏續安排在一塊居住,讓他們兩個人多一些深入交流的機會。
先前劉儉已經跟牛輔說了一些關於日後他如何在涼州立足的話,同時,劉儉希望牛輔能夠與幷州的呂布聯合,在董卓麾下的集團之中形成一股特有的勢力。
牛輔承認了劉儉的觀點,也因此與劉儉之間產生了一些小小的友誼。
牛輔和魏續到了洛水之後,同時被帶到了劉儉的面前。
牛輔先前曾與劉儉交流過了,他心中知曉今後若是想在董卓麾下立足,並在董卓死後能有自己的一塊容身之地,就必須要與呂布聯合,因此這段與魏續同住的時間以來,牛輔對魏續可謂是格外的關照,很是熱情。
同住期間,牛輔也曾向魏續透露出了,今後若是能夠回到長安,希望可以和呂布聯合起來。
魏續是呂布的妻弟,與呂布的關係密切,但這個人並不是那種憨莽之徒,在某種方面而言,此人比較善於投機。
魏續在明白了牛輔的用意之後,立刻主動向牛輔靠攏。
他雖然不是機智之人,但總歸不算太笨,他很明白呂布經歷了前番的一場大敗之後,就算是董卓不殺他,但今後呂布在董卓麾下定然是過的異常艱難。
西涼諸將都是沒有任何仁義理念的落井下石之輩,這些人如同餓狼,他們巴不得以呂布為首的幷州系集團倒下去,然後撲上去將他們分而食之。
身為呂布親戚的魏續,身家利益都是繫結在呂布身上的,他自然是不希望呂布在涼州集團之中落得這般下場。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與自己一同被抓入劉儉軍的牛輔,與魏續關在了一起,同時向魏續丟擲了橄欖枝,希望與呂布能夠達成同盟。
魏續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答應了牛輔,只要自己兩個人活著回去,自己一定給呂布和牛輔穿針引線,讓他們兩個結為同盟。
畢竟,牛輔和呂布是互補的,牛輔有的東西呂布沒有,呂布有的東西,牛輔沒有。
見了牛輔和魏續之後,劉儉單刀直入,直接向他們兩個人講述了自己這次與董卓會面的過程。
牛輔並無詫異,只是認真的聽著,畢竟他先前與劉儉早有協議,現在的劉、牛兩個人,在某種意義而上,有著一些共同的利益目標。
反倒是魏續大為吃驚,一邊驚訝的看著牛輔,一邊看著劉儉,渾然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是什麼關係。
他們兩個人怎麼看著這麼熟呢?
不過魏續終歸還是個精細人,就算是心中充滿了疑惑,但也沒好意思直接開口詢問,而且他知道,此時他就算是開口問了,劉儉也不可能回答他。
而在劉儉對他們敘述自己與董卓的談話之中,最為側重描述的一件事,就是他打算和董卓合作,幫助大漢朝朝廷穩固涼州,同時開闢西域。
牛輔聽劉儉口中描述的藍圖,眼珠子中的目光都有些發散了。
顯然,對於這些事,他聽的不是很明白。
“牛將軍,牛將軍!”
劉儉出言輕喚牛輔:“牛將軍如何愣神了?”
牛輔一下子回過神來,他急忙道:“哦,適才聽劉將軍之言,目光深遠,想法頗新奇,牛輔一時為劉將軍的氣概和壯志所吸引,不知不覺間竟有些出神,還望將軍勿怪!”
劉儉笑道:“牛將軍客氣了,來日我便派人把將軍和魏司馬一同送回相國的大寨,你們可以回去了。”
牛輔和魏續急忙拱手:“多謝劉將軍,多謝劉將軍!”
“二位何必如此。”
劉儉伸手虛扶了他們兩個人一下,然後又道:“其實我這次請兩位來,除了告知二位我與相國的談話之外,還有一點肺腑之言,想對二位說。”
“當然了,劉某絕沒有想要指揮牛將軍和呂都尉的意思,只是我們不打不相識,而且今後或許還會有很多合作的機會,故而劉某人想嘮叨幾句,將軍若是能在當中獲益最好,若是不能,卻也無礙,不知將軍可願聽否?
這種時刻,劉儉說什麼,牛輔和魏續自然都是願意聽的。
“還請劉將軍指點!”牛輔很是客氣地道。
劉儉微笑著道:“將軍,您和呂將軍此番在司州的敗績,非是人為,實乃天時所致……”
這話說的很是客氣,也算是給牛輔等人留了面子。
什麼天時,明明就是廢物,打不過劉儉。
但話卻不能這麼說,要不然今後怎麼做朋友?
“只是,此番在司州的敗績,會使牛將軍與呂都尉日後在相國麾下難以直起身子做人啊。”
劉儉的話很是語重心長,牛輔和魏續自然都是明白的。
敗軍之將,而且還是遭到了如此大的慘敗,就算董卓不說什麼,呂牛二人自己今後在董卓麾下都掛不住麵皮。
而且,本來他們兩個人,在西涼諸將的眼中,就都不是什麼受待見的人物。
西涼軍三將將士,今後對他們兩個人的蔑視程度可想而知。
牛輔的面色黯淡了一些,他知道自己今後在涼州諸將當中,日子會很不好過了。
“唉,劉將軍所言,我亦知曉,只是事已至此,我也沒有辦法解決……還請劉將軍能指點一二?”
劉儉來回看著牛輔和魏續:“說實話,劉某也是領兵之人,身為將軍,若是失去軍心和軍威,對於領兵者而言,實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依我看,將軍和呂都尉回到關中之後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建立大功,重新軍威,並在軍中建立屬於自己的軍事體系和勢力。”
劉儉說的話,牛輔自然是明白的。
問題是,有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他劉儉說讓他牛輔和呂布去立軍功,他們兩個人就能立軍功了?
哪那麼容易的事!
這不是扯淡麼!
牛輔的表情落在了劉儉的眼中。
他笑道:“當然,功勞卻非那麼好立的,需要靜等良機,身為領兵之人,有時候三年五載或許都等不到一個立功的機會……但將軍和呂都尉皆乃是天選之人,這立功的機會,不就是擺在眼前嗎?”
牛輔疑惑的看向劉儉。
“哪裡是立功的機會,恕牛某不知……”
劉儉真想給牛輔一腳,合著自己剛才跟他說那麼多關於董卓開闢西域的事,算是白說了。
“牛將軍,我適才與你說了,相國有意征服涼州,開通西域諸路,這對將軍而言,難道不是一個天大的良機嗎?此等蓋世功勳擺在將軍眼前,將軍難道不知自取乎?”
牛輔聞言愣住了。
“涼州苦寒之地,西域諸國更是遠遠落後於我大漢的番邦,何來的大功?”
劉儉長嘆口氣。
“將軍,正因為涼州苦寒,西域落後,所以相對來說,這功可能就好立一些,難道讓將軍留在司州,繼續與關東諸侯交戰,這功勞就好立了?”
牛輔聞言恍然。
還真就是這麼個理。
比起劉儉這種人,西面的羌族那真是溫柔的像是綿羊一樣。
關東再富庶,也不是他老牛能待得住的地兒。
“可是……”
牛輔猶豫道:“多年來,羌族在涼州屢屢叛亂,鎮壓不止,如何能夠旦夕平定?再說如今閻忠,馬騰,韓遂等人的叛軍雄踞涼州,也很是難敵啊。”
劉儉嘆道:“將軍,你要明白,涼州的羌族雖然屢屢叛變,但是卻不代表他們的戰力會對大漢王朝產生過多的威脅!將軍你本來就是涼州人,對於羌叛早就熟之,你們往涼州平叛只為其一,其二,這也是你和呂將軍可以在涼州充實自己的勢力的機會啊,難道將軍沒有想過嗎?”
“征服涼州和打通西域這件事,在相國眼中就是大功勳,可是在胡軫,華雄,李傕,郭汜,樊稠,張濟等人的眼中卻未必……涼州苦寒之地,羌叛雖然可鎮壓,但屢屢背反就會令人頭疼,再加上馬騰和韓遂的勢力強大,我料西涼諸將沒有人願意為前部去的!”
“長安中樞是多好的地方,涼州那等苦寒之所,誰閒的沒事願意去呢?”
“李,郭等人皆短視之人,他們只是看到了長安是朝廷中樞,在長安前程似錦,可屹立於天下之巔,但他們沒想過,去涼州故土,才是擴充自身勢力的最好途徑。”
“將軍和呂將軍這一次戰敗受損頗眾,正好藉口去涼州,一邊助相國平叛,一邊吸取涼州當地的羌族,組建新的強兵隊伍,再用涼州戰馬擴充騎兵,重整威勢,既能為相國分憂,又能再現往日之威,何樂而不為?”
“適才將軍說涼州苦寒,但這苦寒之地現無有人爭,將軍和呂都尉,正好可以藉著平叛之機,在涼州廣佈恩義,收買人心,收攏當地的豪右與羌族諸落,讓他們成為將軍的後盾,勝卻在長安和雒陽荒廢光陰。”
“需知,長安和雒陽的人心,咱們邊郡之人收之甚難,但涼州的人心,卻可唾手可得!”
“不可因為司州和雍州豪富,就因此被矇蔽了雙眸啊。”
這一番“肺腑之言”,實在是令牛輔還有他身邊的魏續茅塞頓開!
劉德然……真天人也!
牛輔衝著劉儉拱手:“若非劉將軍提醒牛某,我險些忘了自己是個涼州人吶,既然是涼州人,那可切莫將自己當成了什麼中原人,劉將軍說的對,涼州人的根基就是在涼州啊。”
“只是馬騰和韓遂的叛軍在涼州勢力極為強大,李傕、郭汜等人必不去惹,我若是與呂布主動請纓,回頭戰不過馬,韓等人,又該如何是好呢?”
劉儉嘆道:“這就是你們涼州人的固有思維了,對於什麼事都是喊打喊殺的,像你我今日之舉不好嗎?有什麼事大家非得要打嗎?坐下來談談。”
“馬騰和韓遂也不是天生的叛軍,那馬騰乃是伏波將軍馬援之後,韓遂昔日也是舉孝廉出身之人,只是後來因緣巧合而落入了叛軍的隊伍。”
“但身為叛軍,他們心中也總是對自己的未來抱有擔憂的,畢竟他們心裡也清楚,他們沒有能力推翻大漢朝,以他們兩個人的見識,也知道最終對他們最好的歸宿還是依附於朝廷。”
“董相國現在手中缺什麼,也不缺官爵啊,堂堂相國執掌朝政,若是想招安叛軍,為什麼非要打呢?難道就不能招撫嗎?韓遂和馬騰都是有長遠目光之人,只要朝廷給的利益夠,他們必然會順勢而應。”
“將軍若是能在這其中成一個搭橋之人,那對相國而言,可就是立了大功了,何愁日後相國不再重用將軍呢?”
牛輔向著劉儉深深一拜:“將軍之言,實在是令牛某感觸良多,受教了,這涼州和西域,牛某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