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宗。
市政廳酒吧。
老十一提了提褲腰帶,整個人懶懶散散的走進來,清了清嗓門,“店小二,給某上一杯……”
說到一半的話彷彿被塞住了嘴巴,戛然而止。
隨意亂飄的眼睛掃到一個熟悉的背影,陡然瞳孔放大。
閉嘴,低頭,轉身。
一氣呵成。
怎麼會在這裡遇到這個女人!
老十一完全清醒了過來,額頭冷汗直冒。
全體生存者範圍通緝的那個行道閣殺手,居然就在酒吧裡坐著,雖然只是一個側影,且做了易容,但他仍然能一眼就認出對方。
要說為什麼如此熟,那當然熟了。
自己目前的悲慘境遇便是拜這個女人所賜,莫名其妙的背上了殺了烏恆的黑鍋,為了找到那個“酒託女”整日研究她的照片,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
回過頭來想想,當時的自己,同時與狼宗、秦琅、趙司明、柳玲為敵,全是人狠話不多的猛人,現在自己還能保持囫圇的來酒吧喝酒,這個牛逼可以吹下半輩子了。
柳玲佈局讓老十一引導趙司明追蹤到戰魂殿,間接救下了原本準備獻祭掉大半人的狼宗,秦琅最後饒了老十一的小命,只是罰了他一大筆財產並不再擔任狼宗官員,最後要無償為曙光之城打工一段時間。
這不,剛下班,回來喝口小酒放鬆放鬆。
雖然沒有人追究老十一的麻煩,但不代表老十一不怕柳玲了,現在的柳玲殺人不眨眼,誰都犯怵。
“過來。”
女聲突兀的在耳畔響起。
老十一身子一僵,哭喪著臉收回剛邁出去的左腳,一介猛男慫的就像只沒成年的鵪鶉,坐在柳玲對面大氣不敢出。
“你居然能認出我,既然如此,在最後的時間,有個人說說話也不錯。”柳玲搖晃著紅酒杯,似笑非笑,有種即將實現什麼夙願似的超脫感。
“有話儘管吩咐。”老十一小聲道。
“沒叫你答話就別開口。”
柳玲把酒杯放在桌上,咚的一聲,清晰傳來。
“……”
老十一敢怒不敢言,只得連連點頭。
既然不許說話,那隻能在心裡想一想了,他鼓起勇氣打量一眼柳玲,這架勢明顯是準備幹一件大事,大膽猜測一下,下一個刺殺物件肯定是驚天動地的知名人物!
烏恆都死的像個嘍囉,那麼能讓這位如此慎重對待的物件,也沒幾個了。
難道說……
還在腦海裡羅列名字呢。
“沒錯,確實算是一個驚天動地的知名人物吧。”柳玲忽然說道。
“臥槽讀心術!”
老十一險些從椅子上掉下去。
同時內心撥涼。
完了,我是不是滿足了被滅口的前置條件,還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沒想到是在這等著呢!
“我不會殺你,要殺的,是我的……主人。”
柳玲說道。
“主人??”
老十一滿腦子問號,但一說自己不會死還是鬆了口氣,有種死裡逃生的慶幸。
他有心想問誰能當您老人家的主人,但是一想起自己不能說話,只能費莫大力氣憋著。
“告訴你一個秘密,黑潮的源頭,永恆天空之城的那位「太一」,之所以針對我們人類進行屠殺,是為了收集不同人格,你多半是會死在最終黑潮的,我問你,如果你死了,但你的記憶,人格,會備份在另一個偉大存在身上,成為其億萬人格中的一部分,能算活著嗎?”
柳玲問。
“就不能不死嗎……”
老十一見柳玲不善的眼神,還是老實的順著答了下去:“我才不要這樣活著,之前在論壇裡看到一句話:活著就是,獨立的思想、有趣的靈魂、鮮活的生命……什麼人格手術,陰魂厲鬼,機械飛昇,都不算真正的活著,頂多算是死者的一部分延續。
“您可以去看看,這是論壇裡討論合成人算是靈魂轉世還是新生個體時,趙半仙的看法,俺覺得說的很對!”
“抄答案抄得不錯。”
柳玲悵然的放下酒杯,說道:“就像狼宗以魂花釀酒,讓生者體會到了死者殘留的喜怒愛憎,但逝去的人,並不是重生,只是一部分的延續。”
“說得好!”老十一喝彩,“不愧是搞這行的,對生死的見解就是不一樣。”
這馬屁顯然沒讓柳玲高興,甚至她心情明顯變得更差了,表現就是柳玲再也沒說過話,只是一杯又一杯喝個不停。
老十一還想著等柳玲喝醉了自己能跑,卻沒想到柳玲酒量堪稱無底洞,反而是自己喝的頭昏腦漲,被魂花酒醞釀的情緒衝擊的不能自已,晃晃頭,栽倒在地。
柳玲頓時也沒了喝酒的興致,披上外套離開狼宗,返回罪惡之塔。
罪惡之塔中關押著的罪犯們吵吵嚷嚷的。
距離留給他們的最後期限已經很近了,僅有一天。
對任意物件造成傷害,就能獲得浮屠點數……積攢的浮屠點數足夠,可以讓人從底層抵達第七層,最終刑滿釋放。
也有第二條路,所有人齊心協力,把浮屠點數捐獻給血色尖碑,洗去尖碑上的血色,這樣所有人都能無罪釋放。
這些人罪犯們,沒有選第一條路,也沒選第二條路。
亦或者說,他們選了第一條路,也選了第二條路。
作為浮屠層數最高,戰力也最強的林峰,他本是超脫的最可能的人選,但他卻主張所有人團結一致,自己傷害自己來獲取浮屠點數,齊心協力洗去尖碑血色,從而一起無罪釋放。
眾囚犯們自然是都答應了。
然而沒過多久,各種各樣的問題爆發,有的人覺得自己貢獻的比別人多?有的人懷疑其他人虛假捐獻……
隨著時間的推移,眾囚犯們發現,這個速度下去……想洗去血色尖碑的血色,大機率是來不及的。
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總之第一個囚犯死在了獄中。
第二個,第三個。
林峰覺得很心累,他開始制定規則,設定監管,但是一眾罪犯怎麼可能老老實實,鑽空子,拉幫結派……
越是接近最後期限,反而越是見不到洗去血色尖碑的希望。
他開始思索,自己要不大屠殺宰了這群混蛋算逑,這樣至少跑得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