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禱結束後。
時間不早,大家也差不多要洗洗睡了。
這個時候的人沒什麼夜生活可言,太陽下山就回屋準備睡覺覺,早點睡還能省倆蠟燭。別看聖教大陸第一宗教,但教旨崇尚節儉,嚴禁鋪張浪費行為。
私底下節不節儉另說,現在,隊裡還有一個審判官在呢,多少給人家一個面子。
趙司明見聖女要去睡覺,身為一名正人君子,品格高潔的高雅人士,當然不會乘機去偷窺人家身子,便在隔壁街上,挑了個沒有粑粑的牆角一坐一躺,打了個哈欠。
有維度之壁隔絕,他其實也不用擔心地上髒,反正碰不到他。
忙裡偷閒,打了一會兒盹。
趙司明夢見自己與大學同學搓麻將,抓了手十三么,反手摸出一張么雞,自摸胡牌,當即激動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落地時沒站穩,襠狠狠宰沙發靠椅上卡了一下。
“哎我的襠……”
叮鈴。
睜開眼,一枚硬幣落在了面前。
趙司明茫然抬頭,只見一個渾身散發著酒味的紅頭髮女人,隨手向自己丟下一枚硬幣,然後邁著踉踉蹌蹌,令人擔憂的步伐離去。
不是。
什麼意思啊?
我趙某人什麼身份,什麼氣質,就算坐在垃圾堆邊上打瞌睡,也怎麼看都不像是要飯的喂!
奇恥大辱!
趙司明生氣的把那枚硬幣撿起來,塞進懷裡,畢竟錢是無辜的。
忽的,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我居然能摸的到?
趙司明將硬幣拿出來,反覆看了一眼,黑色的不知名金屬質地,壓印著劍、盾、火三種花紋,還有一個數字“1”,沒錯,很普通的“一元硬幣”,但自己就是觸碰到了。
那層無形無質的牆壁,不知何時,已然失效……
……
“你跟著我做什麼?”女人喑啞的聲音響起,手輕輕按在了藏在腰間的匕首握把上,緊接著又放了下去,不耐煩的說道:“滾遠點,別惹火我!”
“世界那麼美好,脾氣不要這樣暴躁。”趙司明從後面走了過來,一元硬幣在指尖轉了一圈,拇指彈起,“感謝你的好意,但我並不需要施捨。”
“嗯?”希德尼聚焦起因醉酒而有些散亂的視線,身為一名邪魔獵手,她自然不會缺乏基本的觀察能力。
這次稍微認真打量過後,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好像喝得有點多,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剛才躺在大街上睡覺的樣子很像個乞丐流浪漢,但是身上乾淨的衣服,勻稱的體魄,等等細節無一不說明,對方不是自己誤會的那樣。
希德尼心頭不禁煩躁,那雙並不溫柔的眼睛,透著幾分兇意:“你沒事裝什麼流浪漢,找打啊!”
儘管很討厭自己的父親,但希德尼卻從父親那裡繼承了很多東西,除了一頭酒紅色的長髮、精湛的冷兵器搏擊和酗酒惡習之外,她同樣不擅長表達感情。
這個不擅長就體現在,她只會發怒。
高興時怒,難過時怒,歉疚時也怒,只要生起氣來,擺出兇狠的樣子,就沒人能看穿她真實的內心與自我,儘管這樣做讓希德尼失去了所有可能會成為朋友的人。
保持攻擊性,不只傷人,同樣傷己。
“……”對女孩迎面而來的暴躁與惡意,趙司明只是點頭。
“嗯?”希德尼不由愣住,“你什麼意思。”
“對,我找打。”
“……”
希德尼的眼睛構成危險的弧度。
用一個眼神就表達出危險的訊號,是她自小磨練的本能,哪怕是瘋狂的邪教徒,也能從中讀取出不妙的意味。
凝視。
還是凝視。
凝視了很久。
希德尼忽然一言不發的轉身,加快腳步離開。
趙司明把玩著硬幣,跟在後頭。
走過一條街,繞過兩個巷,任由希德尼如何加快腳步,尾隨者如影隨形。
“別跟著我!”希德尼猛的轉身,拔出刀豁然插在身側的牆壁上。“你到底想幹什麼?”她額頭青筋直跳,語氣忍無可忍。
我來指引迷途的羔羊。
趙司明難得發現自己居然能干涉這個世界了,自然要抓緊時間搞事情,短時間無法複製出一個符合這個世界的太平要術,那退一步,聖女小姐過於懈怠,神明找點備胎也是很合理的對吧?
一句‘施主,我看你頭頂有血光之災’,出口後變成了:“小姐,你沒有察覺到周圍的不對勁嗎?”
“嗯?”希德尼理智迴歸,一時間,酒醒了大半。
不知何時。
周圍瀰漫起了一股令人食慾大增的香味,就像剛出爐的美食,揭開蓋子的剎那,菜香撲鼻。
趙司明聞到了屬於烤鴨的香味。
“怎麼可能。”希德尼罵了句本土髒話,出口成髒。
“你知道怎麼回事嗎?”趙司明趁機問。
“「暴食」教會,這群噁心的雜碎。”希德尼眼神犀利起來,又從腰間抽出一把彎刀,一手正握一手反持。
暴食?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大概是小吞吞的新面板吧。
趙司明表示理解。
衣食住行,根系於一個人的基本生存需求,也是最容易動搖大眾生活與心理狀態的關鍵因素。
在科技沒發達到一定地步之前,飢餓總是困擾大部分的生存難題,就像此後的房貸困擾著年輕人一樣普遍而致命。
想要世界毀滅的邪教徒或許不多,想要吃飽,住好的邪教徒,要多少有多少。
“這裡正在進行一場祭祀,壞訊息是,祭祀已經完成了,暴食邪神的力量已經完整的降臨,好訊息是,這場祭祀規模不大,我們還有機會挽回這一切。”
希德尼冷靜的陳述自己掌握的情況,“暴食教徒會為飢餓者派發食物,但食物只會越吃越餓,最終化為想要吞噬一切的怪物,你去想辦法疏散平民,至少阻止,以及延緩他們進食。”
身為優秀的邪魔獵手,希德尼進入工作狀態非常迅速。
甚至趙司明發現自己已經被安排好了工作。
“你呢?”他問道。
“找到罪惡的核心,然後——”短劍在希德尼手上轉了一圈,她的雙眼像是狂戰士開狂暴般逐漸泛紅,“一擊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