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道人只是聽說過昊天帝的名頭,並不知道昊熠其人,也不知他在彼岸有過一段極為輝煌的歷史。
石天養卻聽到過昊熠的名頭,失聲道:“這裡是昊熠大道君的悟道之地?完蛋了, 我們進入必死之地了!”
他惶恐不安,便要原路返回,只是來路實在曲折,他回頭看去,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走出去。
許應好奇道:“昊熠大道君?昊天帝是大道君?”
對於昊天帝,許應只是聽彌綸等人說過他的大致事蹟,但並不瞭解。
石天養道:“你當年開啟昊熠大道君的棺槨,用他的屍身來震懾元界的遺蹟之主, 難道不知道他有大道君的尊號?”
許應搖頭。
“當年昊熠挑戰各路真王、道君,未逢敵手,一直挑戰到太一大道君。太一大道君是他師尊,若是擊敗太一,他便可以獲得大道君的尊號,成為彼岸最為強大的存在,高高在上。”
石天養道,“我彼岸的大道君只有四位,是四大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只有傳聞中的大道主在他們之上。但大道主誰也沒見過。這一戰過後,太一大道君被昊熠擊敗,昊熠便成為了第五人,因此被尊為昊熠大道君。”
許應對昊天帝挑戰彼岸強者倒是有所瞭解,只是沒想到彼岸居然會認一位外人為大道君。
“彼岸的不朽真王, 大半不是彼岸的原住民, 很多是來自其他宇宙。”
石天養向許應解釋道,“比如九泉真王, 便是來自太和宙。太和宙便是彼岸下轄的一個宇宙。九泉真王因為實力強大,天分極高, 來到彼岸求學,這才修成不朽。”
許應不解道:“彼岸的真王大半都是來自其他宇宙,難道便不擔心他們會造反嗎?彼岸散播翠巖,收割其他宇宙,不知多少人因此喪命,這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之恨!”
石天養冷笑道:“惦記著血海深仇的,便如昊熠大道君,都被打死了,更何況其他人?更何況,真王們自己也收割,他們下手收割他們出身的宇宙,比其他真王更狠,哪裡有血海深仇?”
許應聞言,有些難以理解,過了片刻,搖了搖頭,都囔道:“怎麼也不應該收割自己人……”
“自己人?”
石天養嘲笑他老土, 道,“收割是一種智慧,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不收割,你便是弱者。弱者不配活在世上!每年,也有不少其他宇宙的天才人物透過各種手段,來到彼岸,他們若是不收割,活下去都難!至於想帶走彼岸的道法,嘿嘿,留下性命再說。”
許應怔了半晌,徐徐道:“這就是塟化。”
塟化一詞是十廢天君柳貫一所開創的詞彙,對於彼岸的人來說,這叫做歸化。
他們繼續尋找生路,許應幫助悟空道人恢復毫毛之外,便全心全意的參悟昊天帝留下的神通烙印。
這些神通烙印乃是太一大道的智慧結晶,每一種烙印都極盡強大,許應本身便是修煉太一大道起家,可謂如魚得水。
他太一大道的造詣也自水漲船高,向不朽境逼近。
不知過了多久,三人終於來到這片禁區的中心,這裡是昊天帝悟道的地方,四周的天地大道變得異常濃烈,在此地修行,一不留神便會入道,勝過其他地方百倍!
三人東張西望,這裡沒有外面那麼密集的神通烙印,反而很是清淨。
他們抬頭仰望,四周神通烙印形成一片厚重的天穹,壯麗非凡。
三人皆是讚歎不已。
前方有一座仙殿,一株古樹,鬱鬱蔥蔥,樹冠如華蓋,被此地濃郁的大道滋養,竟然散發驚世的威能!
“這株樹汲取悟道地的天地大道和靈氣,其威力只怕比人參果樹也不遜色!”
許應想到這裡,心中微動,自己的武道洞淵中還有一株小巧的人參果樹,不知有什麼用。
“不如栽在這裡,說不定能成長為樹爺。”許應心道。
突然,悟空道人停下腳步,低聲道:“殿中有人!”
許應也察覺到前方仙殿中有另一股氣息,不假思索便催動武極證道,運轉肉身內的洞淵,將修為提升到極致!
悟空道人也取出金棒,石天養現出千臂古神之軀,嚴陣以待。
仙殿中,一尊異人正自危坐,看似年紀不大,但氣息越來越強,枝節狀的理文圍繞他翻飛,結出種種異象。
那異人突然起身,飄出仙殿,來到那株古老的道樹下,一式又一式神通施展,神通威力不大,卻極盡精妙之能!
他應該處在悟道之中,對外在的一切都沒有注意,竟不知許應三人來到附近。
許應看在眼裡,驚疑不定,連忙抬頭看向天空中的那些神通烙印。
這異人所施展的神通,與天穹上那些神通烙印簡直一模一樣!
此人竟然參悟出昊天帝所駕馭的大道,學會昊天帝所領悟的神通!
“他修煉的也是太一大道!”
許應目光閃動,不斷遊移,時而看向那個異人,時而看向天穹,搜尋對應的神通。
那異人所施展的神通,神通所蘊藏的大道,與天穹上的神通看不出任何區別!
一時間,樹下各種神通飛舞,形成一層由各種壯麗神通架構而成的天穹,當真絢爛!
突然,那異人彷彿感應到外面有人來了,散去神通天穹,轉身向許應三人看來。
那異人目露異色,顯然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其他人能穿過層層神通天幕來到此地。
他身軀越來越小,漸漸恢復常人高大,一頭銀髮,應該不是彼岸本土的聖族,而是來自其他宇宙。
他的腦後浮現出一座太一洞淵,四周還有其他洞淵,林林種種,約有百數。
忽然,這一百多座洞淵紛紛與太一洞淵相容,讓那銀髮年輕人的修為節節攀升!
他不是不朽境的存在,而是一位道境八重的強者。
他向許應三人走來,銀髮飛舞,眼中精光閃爍,以彼岸道語道:“難得,竟然有人能走到這裡。但你們不該來這裡,更不該看到我!”
他突然出手,向許應、悟空道人和石天養同時攻去!
他這一動手,許應便立刻察覺到其人的太一大道要比自己的太一大道更為強大,精純無比,神通也要比自己的神通來的精妙!
許應顧不得許多,立刻調動洞淵,混元洞淵的始炁、混洞洞淵的玄炁,太一洞淵的元氣,同時爆發!
對方施展的是昊天帝的神通,儘管動用三炁,但許應還是在對方的壓迫下,施展出不朽八法中單對單威力最強的一招,闢地法!
他高舉雙手,燦燦斧光自身後拔地而起,如同開天闢地的神祇,揮起大斧迎上對方的神通!
許應在施展出這一招的同時,便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神通遠不及對方。
闢地神通,是他第一次飛昇彼岸時,見到佛祖與諸佛被一尊彼岸不朽真王襲擊,偉岸的身軀自群山之中冉冉升起,如同開天闢地的巨人,揮起巨斧砸向佛祖。
那一幕烙印在許應的腦海中,久久不散,久而久之於是便有了闢地神通。
但是他只是觀摩不朽真王的攻擊,並未參悟其大道,也未曾學過其道法。
而眼前這個銀髮年輕人卻是參悟學習昊天帝的各種大道和神通烙印,孰高孰下,自然一眼分明!
“你也得到了太一真傳?”
銀髮年輕人驚訝道,“你不是我的同門,從哪裡得到太一真傳?是了,你是從明熙師弟那裡學來的!你是來自三界的蠻夷!”
下一刻,斧光破碎,許應立刻覺察到危險襲來,自己性命可能不保,不假思索催動誅仙劍陣,迎上對方的神通!
三千飛劍與對方的神通碰撞,劍氣縱橫捭闔,咄咄四射,竟然未能突破對方神通!
許應驚訝不已,同一時間,悟空道人驚叫一聲,被對方的神通壓制!
另一邊石天養千臂手持千般法寶,與那銀髮年輕人的神通以硬碰硬,頓時大口吐血,踉蹌後退!
這銀髮年輕人同時對戰他們三人,竟然還大佔上風!
許應祭出誅仙殘劍,殘劍一出,補上誅仙劍陣缺失的陣眼,頓時威力暴漲,滅絕一切的殺氣爆發,劍光休休作響,破開銀髮年輕人的神通!
銀髮年輕人心中一驚,急忙變換神通,許應不管不問,直接誅仙劍陣絞過去,將他的神通攪碎!
得他相助,悟空道人和石天養立刻穩住腳步,各自瘋狂向那銀髮年輕人攻去。
銀髮年輕人一邊抵禦許應的誅仙劍陣,一邊同時迎上悟空道人和石天養的攻擊,招法絲毫不亂,很快便止住頹勢!
“沒想到,當年我一時心軟,傳了明熙一句真傳,居然能造就你這樣的高手。”
銀髮年輕人讚歎道,“你不是太一大道君的親傳弟子,能煉成始炁、元炁和玄炁,絕對是世所罕有的天才!可惜,你不該來這裡!”
許應、悟空道人和石天養越打越是心驚,這銀髮年輕人招法神通,變化莫測,神通中蘊藏的威力威能越來越強,先前他們還佔據上風,但時間推移,銀髮年輕人反而越來越強!
他竟有反壓三人的勢頭!
悟空道人長嘯,以一化萬,化出無數個悟空道人從不同的方向向那銀髮年輕人攻去,卻被對方一指點來,萬化為一,現出真身,不得不硬撼對方的這無比精妙的一指。
石天養將各種法寶的威力催發到極致,千臂狂風暴雨般砸下,狂暴無比,但法寶上卻露出一道道裂痕,被對方的神通所傷!
許應催動誅仙劍陣,劍陣雖然不曾為對方所破,但誅仙殘劍此刻也被激發兇性,一座座小巧的洞淵自劍中浮現出來,劍陣威力越來越強!
那銀髮年輕人卻還是將誅仙劍陣擋下!
許應心中暗驚,相同境界,他從未遇到如此強悍的對手。
相同境界,哪怕是隱元子這等真王的弟子,也很難接住他一招兩招,以至於長久以來,他一直有一種自大的情緒,認為就算是彼岸,也沒有人能在同一境界與他相爭。
而現在,這個銀髮年輕人與他同一境界,竟然還能以一打四,讓他看不到獲勝的希望!
——所謂第四人,其實是誅仙劍,畢竟誅仙殘劍如今走上法寶修道的道路,算是修士。
“太一大道君門下的弟子,強大到這種程度嗎?”
許應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個念頭,“不對,不對!他雖是太一大道君的弟子,但實則是昊天帝的弟子!他學的不是太一大道君,而是昊天帝!他之所以要對我們痛下殺手,其實是擔心自己偷學昊天帝的傳承,被太一大道君發現,所以要殺我們滅口!”
銀髮年輕人的韌性極強,哪怕誅仙殘劍迸發兇威,他也儘可以擋下!
突然,那年輕人彷彿長了無數條手臂,各種神通飛出,頃刻間形成一座神通天穹!
“不好!”
許應不假思索,立刻收了劍陣,探手向前抓出,一手抓住悟空道人,一手抓住石天養,飛身後退,喝道,“鍾爺!”
大鐘旋轉著飛出,許應放下悟空道人和石天養,雙掌推在大鐘之上!
悟空道人和石天養齊齊踏前一步,各出一掌,推向大鐘!
鐘壁上來自混沌海的褶皺大放光芒,鐘聲震盪,迎上那碾壓過來的神通天穹!
“鐺——”
神通天穹與大鐘碰撞,無數神通湮滅,那銀髮年輕人被震得向後飄然而起,翻身落地滑行至仙殿後方。
他抬起頭來,見許應、悟空道人和石天養高舉大鐘,向這邊殺來,於是不再遲疑,轉身衝入這片禁區之中!
禁區內有著昊天帝留下的各種神通烙印,危險無比,稍有觸碰,便會身死道消!
然而那銀髮年輕人卻彷彿如魚得水,在各個神通烙印之間穿梭,施展各種炫目的神通,與各種烙印碰撞,從容而去!
仙殿前,那株古老的道樹下,許應、悟空道人和石天養看著這一幕,三人神態錯愕,久久難以平復心境。
誅仙劍也有些頹然。
他們三人一劍,包括石天養,都自視極高,沒想到聯手的情況下,竟然還是沒能留下那銀髮年輕人!
只有鍾爺豁達開朗,渾然不放在心上。
這種勝敗,對鍾道祖來說無所謂,反正那銀髮年輕人也打不贏鍾道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