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襲擊我們?”
楊妧氣勢洶洶,上前問出了李樗也想要知道的問題。
何衝被俘面色灰敗,頹喪無比。
不過他所表現出來的堅毅忠勇還是遠遠的超出了眾人的預計。
他忍著身軀被石化的疼痛,梗著脖子道:“廢話少說,既然我已經落到了你們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既然如此,給他一個痛快,我們也好乾正事。”李樗突然開口道。
“為什麼這樣著急,都還沒有問出什麼來呢。”楊妧說道。
“像這種人,意志堅定,目標明確,不用詭譎手段是問不出什麼的,甚至還有可能被他誤導,而且各種詭譎手段防不勝防,把他活捉了,帶著出去的話,指不定會被標記定位什麼的。
如果在平常倒也罷了,眼下正事要緊,就沒有必要再節外生枝了。”
李樗給出了看起來非常合理的理由,但楊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卻是感覺另有內情。
她轉過頭,以幻術遮掩自己的聲音,傳訊道:“為什麼急著殺掉這個人?”
“我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應該是太子那邊的人。”李樗並沒有隱瞞。
“什麼?”楊妧難以置信,“太子怎麼會幹出這樣的事?”
“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是想要藉此機會挑起我們和勳貴的戰爭,也有可能是要栽贓嫁禍,藉機利用我父親,同樣也有可能是無辜的,只不過是被麾下的部屬暗算。”
四十年之太子,底蘊深厚,是真的。
但手底下各懷鬼胎,人心浮動,也是真的。
等著你登基,十年又十年,你知道這幾十年我們怎麼過的嗎?
“你的意思是,這人也有可能是擅作主張,甚至為別的勢力效力?”
楊妧想了想,還真沒有辦法排除這種可能。
“果然,還是殺掉為好。”
很快,在李樗的授意下,嚴元第用自己的詭譎力量包裹何衝。
伴隨著一陣岩石的褐黃之色蔓延,何衝整個身軀都徹底化為了石凋。
隨後,一摔八瓣,踏得渾身碎骨。
李樗默默用窺真法眼看了一眼,就知道對方並沒有什麼復活重生之類的手段。
至少血肉再生一類的手段,是用不出來了。
……
不久之後,夜叉城中。
天地渾蒙,暮色蒼茫。
在一片不知白天黑夜的單調天幕之下,周圍萬籟俱寂,如同陌生遠國裡面的無人死城。
李樗等等人的身影再度浮現,如同幽靈鬼魅,突然出現。
這一次,他們帶著好些傷兵再次躲進了十字街口附近的莊園中。
“儘快解決一下,該用藥的用藥,封印的封印。”
他們此行攜帶了足夠多的秘藥,以及各種詭譎的手段。
戰鬥結束之後,抓緊時間進行一番簡單的處理,沒有當場死亡的基本都挺了過來。
“大人,我們剛剛出去探查了一下,那些夜叉不在,應該是被詭域的力量挪移走遠,暫時回不來了。”
不久之後,嚴元第回來,帶回來了一個好訊息。”
“好,注意戒備,防止那人殺個回馬槍。”
李樗勐然睜開眼睛,從閉目假寐之中甦醒過來。
他眼下沒有功夫跟那蔡守計較,但有所防備,也是必不可少。
當下,眾人抬起他,朝之前遇到油鍋的地方而去。
在這個時候,李樗心中並沒有太過擔心再次遇襲,但卻莫名的想到了一個詞,那就是“刻舟求劍”。
眼下他們的所作所為,無非就是想要重演之前在那口油鍋的位置上運用詭域的一幕,尋得漆黑虛空以及藏屍的神秘之地。
這麼做的依據是詭域若無外界因素的影響,的確有可能在同一個地方逗留,如同山中瘴氣,久久凝而不散。
如果運氣足夠好話,在同樣的地點使用同樣的方法,是有可能找到同一處地方的。
但若那裡並不是靜止的時空,而是一條如同湍急河流的所在,再這麼做,就不免有點兒可笑了。
“刻舟求劍”這樣一個故事,就是用來嘲諷他們此刻所作所為的。
皇宮大內裡面的扶乩神筆倒是有所指引,想要解決李樗所遇到的問題,必須找回丟失的心臟。
但具體到去何處尋找,如何尋找,並沒有詳細的指引。
搞到現在,也只不過是來這裡碰碰運氣而已。
“李大人,我們到了。”
在李樗思緒如電的浮想之中,眾人抬著他一路往前,不久之後,就到了此前的目的地。
之前曾經靠近的那口油鍋那裡。
此物依舊停留在原地,彷彿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變化,就連之前鎮魔司部屬被油炸,濺射出來的油漬和眾人踩踏過的痕跡都還宛然如新。
『詭譎源質(油鍋)』
「來自地獄深處的油炸鬼,強烈的怨念將拉一切罪孽之人陪同領受煎炸之刑!」
“下次若是還有機會過來,乾脆整個搬走算了……”
李樗吩咐眾人一聲。
但這一次,還不好節外生枝,免得引起什麼額外的變化。
“算了,不管怎麼樣都要試一試,開始吧。”
李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撐著讓自己的身軀直挺,垂立著倒吊起來。
血液的傾注之下,他的意識再度恢復幾分清明。
藉此機會,他操控著蕭清怡的手臂,抓過酒杯往嘴裡灌了一口。
這是在暫時性的恢復全盛時期的力量,好運用自己的詭域。
下一刻,伴隨著漆黑邊緣包裹白芒的光幕展開,『詭域(人間)』把在場的眾人包裹,勐然一沉,就要往外而去。
這是和過往一模一樣的操作。
然而,李樗忽然就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這一次他所感應的現實世界,遠比之前要更加近了。
幾乎是輕而易舉,他的詭域就穿透了這座詭域的最底層,瞬間出現在北衙的廢墟中。
周圍殘垣斷壁依舊還在,被清整出來的,如同工地一般的場景歷歷在目。
更外層,鎮魔司的好手們嚴陣以待,隨時準備接應。
但這一切都並不是李樗想要的,他完全沒有感應到之前所曾察覺到的虛空,也沒有絲毫藏屍之地。
那處地方就彷彿河流之中曾經出現過的浮萍,早就已經伴隨著時光長河的水流,漂往了不知何處的所在。
“怎麼樣?可有感應到?”
楊妧連忙問道。
但很快,看到李樗露出悵然若失的神色,她就明白了答桉。
“怎麼會這樣,竟然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