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樗等人趕來之前,洪應陽等人的準備其實就已經進行得差不多,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闌
因此,第二天,洪應陽召集天罡堂的眾人,宣佈自己計劃。
當天罡堂眾人得知,洪應陽竟然想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就舉辦葬禮,甚至當真下葬,不由得都驚呆了。
“堂主,這是真的嗎?您要活葬自己?”
“怎麼,沒有聽說過嗎?一些人老了生怕寂寞,死後看不到自己風光大葬的場面,趁還有氣就讓人吹吹打打,體驗一把,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我倒是確實聽說過這樣的風俗,好些老人都是提前準備壽材和壽衣,甚至請來白事班子熱鬧一番。
但……那也用不著假戲真做呀。”
天罡堂的眾人頭疼不已,只感覺這件事情荒誕而且詭異。闌
洪應陽的神色漸漸澹了下來,只是吩咐道:“你們照做就是了,老老實實的給我辦好孝子賢孫,把禮儀給做足了。
若是少了哪一個環節,騙不過外人和我駕馭的詭譎,唯你們是問。”
眾人這才意識到,洪應陽真正的打算。
不得已之下,天罡堂的眾人只好跑到城鎮之中,開始大肆採買各種舉辦白事所需之物。
】
與此同時,洪應陽命人將自己轉移出城,去往數十里外一座莊子,將此選為給自己舉辦葬禮的地點。
這一番用意不難解釋,無非就是避免無謂的傷亡。
如果舉辦葬禮的過程當中有個萬一,體內的邪魔提前跑出來,那是要釀成大禍的。闌
除此之外,魔教中人的襲擊也有可能令得事情惡化,走向難以預測的方向。
……
“大護法,他們全部都出城去了。”
洪應陽和李樗的判斷並沒有出錯,望川城中的確有人在盯著他們。
就在眾人離開城池,去往外邊莊子的時候,城中的一些眼線也正急忙向上面回稟。
“哦?出城去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傳出,燈光之下,有人緩緩起身,臉面隱藏在陰影之中。闌
直至他向前踏出幾步,緩緩將真容露出,才顯現出一個年紀五十上下,面目卻枯藁如殭屍的古板中年。
“據我們所知,他們在離開之前還跑遍城中各大彩興鋪和紙紮鋪,採買了好些白事才要用到的蠟燭鞭炮,紙人紙馬紙轎等物,甚至還定做了一口不錯的棺木。”
“鍾材,這件事情恐怕有詐呀。”
旁邊一人道出了他的姓名。
原來他是魔教大護法之一,棺木行的壽材老闆。
“那些人是不是識破了我們的行藏?故意挑釁?”
說話之人名叫麻竹生,正好是魔教大護法之一,紙紮鋪的老闆。闌
“我覺得應該只是一個巧合,我聖教大護法原本就是三十六行所出,與民生民俗,各種常見之物存在著密切的聯絡,這要是來一個廚子,一日三餐,不也同樣是挑釁?”
“這哪能一樣?一日三餐是必不可少的,但人總不能沒事幹就辦場葬禮來玩兒吧?”
麻竹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實在難以接受這種理由。
鍾材陷入了沉思。
“照我說,你們幾個未免也太膽小了吧,那個洪應陽都已經老得快要死掉,還能留下幾分力氣?
不管他怎麼故弄玄虛,都掩蓋不了已經重傷瀕死的事實,我們只管衝將上去,直接把他幹掉就是。”
旁邊又一名魔教大護法說話道。闌
他是一個穿著錦衣,生意人模樣的中年男子,名叫尹麥。
“作醬人”尹麥!
“不要小瞧任何一個異人界的強者,之前其他人的教訓難道還不夠嗎?”
又一個身穿短布衣裳,山村農人打扮的男子苦著臉說道。
他名為喬山,綽號樵夫,乃是一名砍柴為生之人。
“說得對,還是小心點兒為好。
再說了,之前聖都那邊不是有人過來嗎?聽說是個難纏的角色。”闌
這個時候,麻竹生又告訴了眾人一件事情。
“哦?我們剛剛才從別處趕過來,沒有怎麼了解這個,能不能細說一下?”
相比老邁將死的洪應陽,眾人顯然更加關心趕來支援的聖都來人。
於是麻竹生便解釋道:“那人叫做李樗,正是解決了娼婦,皮影人他們幾個的武安侯之子李樗!”
“李樗?那個曾經和教主正面遭遇,全身而退的李樗?”
“親歷過巨人之災的那傢伙?”
“聽說就連玉女喬若冰也栽了,她原本是想要為衣婆婆和北齊四匠報仇雪恨的,結果竟然白送……”闌
如今的李樗,在異人界也算是聲名鵲起了。
這幾名魔教的大護法都知道他,而且對其最近的事蹟瞭如指掌。
這畢竟是朝廷鷹犬當中比較厲害的角色,在草莽江湖人士的眼裡,堪稱大反派了。
一時之間,四名大護法都沉默下去,顯得有些忌憚。
然而忌憚歸忌憚,有些事情,還是要做的。
他們也不可能當真被李樗僅憑一個名頭給嚇跑,只是行動變得更加小心謹慎而已。
“先打探清楚,他們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再說!”闌
……
很快,偽裝的探子,連同隱藏在鄉間的蠱心魔教眼線陸續來報,說洪應陽的屬下們的確正在舉辦葬禮。
蠱心魔教有專門的宣教使者,以治病,佈施,祈福攘災等溫和手段為藉口走街串巷,下鄉入村,積極弘揚自己的教派理念和各種主張。
這種民間的滲透,對比朝廷力量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在望川城外,鄉下村莊的所在,探聽訊息遠比洪應陽他們這些直接和地方鄉紳聯絡的官面力量還要方便。
他們甚至找到了一些幫忙的鄉民,仔細打探虛實。
結果自是得知,一切真實不虛。
小殮,報喪,奔喪,停靈,守靈……闌
一應流程,除了有些只能用天罡堂人和當地官府中人湊數之外,其他全部做得中規中矩。
李樗等人就當是遠道而來奔喪的親戚朋友。
幾名大護法一時之間陷入了遲疑,有些難以判斷他是否真的死了。
而在這時,李樗和麾下幾名部屬坐在借來的場地,時不時的看向一片縞素的靈堂,也是直覺說不出的怪異。
突然之間,李樗眼睛微眯。
他發現了一股如同霧霾的灰黑氣息湧入,如同詭域,悄無聲息之間籠罩整個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