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沒有想到你還記著我們,這一次能夠為貴邦略盡綿薄之力,實在是我們的榮幸。
還請放心,施粥的錢糧就由我們負責了,反正給那些受苦的災民飽食幾餐也費不了多少。”
西市,大西國的外邦商人駐地中,阿曼達認出了主動上門的李樗,非常高興道。
李樗有些意外,他本以為還要花費一番力氣來說服此人來著。
殊不知,阿曼達正高興於能夠重新和他接上頭,又哪裡會在乎那麼一些成本?
這段時日以來,他們遍尋各處,想要尋找李樗都毫無結果。
沒有想到,山重水複之際,李樗竟然自己找上了門。
商談期間,阿曼莎還想湊近跟李樗說些什麼,但卻被阿曼達攔住了。
“現在李大人沒有功夫搭理你,有什麼話,等到這件事情解決之後再說吧。”
“我還打算問他究竟把小丫怎麼樣了呢?”阿曼莎有些不滿道,“別到時候回頭又見不到人影。”
“我相信李大人不是那種人,這一次我們幫了他的幫忙,應該會賣幾分情面的。”
阿曼達篤定說道,他對自己的識人之能有著幾分自信。
……
另外一邊,告辭離開的李樗馬不停蹄的返回延康坊。
經過鎮魔司人的一番努力,宜春院中的大火已經逐漸被撲滅,形勢向著對他們有利的方向發展而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那處地方真正的危險還不是在火本身,而是裡面暗藏的詭譎。
如果詭譎事件因此而爆發的話,整個街區甚至更大範圍的坊裡都將化為詭域。
堪比興道坊大火的慘案可能重演。
為此,李樗點了一些人馬,決定親自進入裡面檢視。
“李大人,宜春院裡面餘燼未熄,太危險了,還是讓我等來吧。”
幾名知道他身份的地煞堂人主動站了出來,極力勸阻著。
“不必多說了,這般的火場還困不住我。”請下載app愛閱app最新內容
李樗淡然說道,旋即力排眾議,走了進去。
他知道自己擁有窺真法眼,是最適合這個探查任務的人。
“李大人……”
一眾人等看著他這麼做,深受感動。
“李大人真是仗義呀!”
“聽聞上一次興道坊大火案,也是他親自帶人進入裡面與邪魔搏鬥,期間還遭遇了魔教的高手。”
“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聞,當時要不是他站出來的話,整個聖都都危在旦夕……”
要不是探查裡面暫時還用不上那麼多人,他們都恨不得跟隨著一起進去。
鎮魔司人從來不怕死,怕的只是沒有意義的白白犧牲。
在這一刻,就算是此前還對李樗過往所做之事有所懷疑的人,也油然的被折服了。
……
“咳……咳咳……”
“這地方怎麼這麼快就被燒成這樣?”
“好像是因為太多被褥幔帳之類的東西,一點就著。”
“原來如此,那這個宜春院的老鴇還真的是該死,平常一味昧著良心賺錢,也不知道把這些整頓一下。”
宜春院,內院迴廊中,李樗和隨行的幾名地煞堂人快速穿行,檢視裡面的情況。
在路上,他更多還是關注身旁諸人的變化。
結果發現,眾人的情緒都有些微變化,似乎更加易怒。
本來與他們關係不大的事情,談論起來都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青樓裡面裝修多用一些幔帳紗布之類的東西,增加情調也是無可厚非。
這固然有可能增加火災的隱患,但又不關這些人的事情。
無非就是找個藉口,發洩一下心中憋著的怒火而已。
突然,窺真法眼於頭頂的虛空顯現,李樗親眼看到,一股淡淡的紅色雲霧飄蕩在周圍。
詭譎源質(嗔念)
「詭譎寄附之心毒,能催生變異,吞噬情志」
「此詭譎具備一定傳染性」
這是之前在蘇三妹身上發現的詭譎力量!
它正如同山間的瘴氣,瀰漫於這個餘煙嫋嫋的火場之中,同時也潛入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靈。
“竟然真的無形無跡!”
李樗親自感受了一番,也不由得被震驚了。
這種東西最大的特性似乎還是那種潤物細無聲的影響,能夠在不知不覺之中改變人之情志,催生想法的異變。
它就這麼到處瀰漫,已然無法避免。
“幸好不是那種沾之即死的恐怖之物,要不然的話,還不知道已經死去多少人!”
李樗心中暗暗想道。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有那麼恐怖的話,之前參與救火的人早就已經死了。
其他人看到,肯定第一時間就得封鎖整個延康坊,不讓人靠近這邊半步。
“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種力量的確有渲染和放大人心之中怒火,增強嗔唸的作用。
但是,似乎可以靠著理智去克服。
除非應對者原本就像那些潑皮無賴一樣趨於混亂,目無王法,否則不會輕易表現出來。”
李樗估摸了一下,所謂的嗔念,其實就是怨氣,怒火,以及與之關聯的戾氣種種。
就算排除詭譎的因素,現實之中也有很多人存在著這種情緒上的不穩定因素,都被生活的重擔以及理智,善良,律法種種力量壓制下去。
唯有深受不公,或者其他因素刺激,才會彰顯出來。
就好像自己身邊帶著的這些官差,若非自願跟隨自己冒險進來,而是不情不願的被上司威逼,極有可能就要生出變故。
這種詭譎的力量該怎麼說呢……
又強大,又弱小。
非常之矛盾。
它強在可以潛移默化,神不知鬼不覺的影響人的意志,操控人的行動。
而弱又弱在可以被理智和種種現實之物壓制下去,不會輕易發作。
“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何身為最初宿主的蘇三妹即便墮落入魔,被鴇母打罵,也仍然沒有爆發了。
她原本就是個苦命人,就算成為了邪魔,也仍然還是被欺負的命。
而有些人就算生而為人,也比邪魔危害還要更大!”
李樗面色鐵青的想著,他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自己之前及時把那些災民轉移出去,送到西市那邊接受救濟了。
如果沒有提前這麼做的話,此刻嗔念瀰漫四周,後果早已不可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