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陳東海這輩子都沒遺憾了。」
我眼神悠然一動。
禿老亮將公文包塞給我，橫眉怒目惡狠狠叫：「看什麼看？趕緊去人事部報到！」
我靜靜看著鏡子中的禿老亮，禿老亮獨眼閃躲，扭頭就走。
我有點不太信禿老亮伺候過五任執劍人，這太恐怖。
翻遍歷史上的所有史書，就從來沒有伺候過五個皇帝的太監！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接掌方州執劍人，禿老亮比我還要激動興奮。
哪怕是到了總部，禿老亮依然如此。
去人事部報到的時候，禿老亮竟然讓我先等著，他自己先去找張朝歌通報，完了再折回來陪著我去見張朝歌。
我嚴重反感禿老亮這種做法，張朝歌卻是見慣不慣。
聽張朝歌說，以前馬忠超接掌方州的時候，禿老亮也是這麼幹的。
手續辦完，禿老亮又帶著我去見龍光耀。
依然是那一幅先通報的流程。
這回，我制止了他！
「海爺。咱不玩虛的！」
「什麼虛的？這他媽是逼格！逼格知不知道？想當年咱們方州執劍人，走到哪不是八抬大轎淨水灑路黃土墊道……」
我捂住海爺嘴巴，狠狠一把將其推進電梯，抽身就閃。
龍光耀的辦公室在四九。
四九的意思並不是四十九層，而是大樓的代號。
周易易傳有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四九是定數，一是變數。
總部創始人同樣是個不世出的高手。只是被隱匿而已。
身為掌執數百萬員工，市值無法估量的總部扛把子，龍光耀的工作非常繁忙。忙得來幾乎一週最多有半天在總部上班。
要見他一面，屬實困難。
但我又不能不來找龍光耀述職。
我接掌方州執劍人雖說是五甲聯辦跳過一切程式直接任命，卻無論任何繞不開龍光耀這一關。
前臺報備登記拿了號牌之後，混在一幫外單位老總和各個分部老總身後，靜等秘書召喚。
在張朝歌那，我是貴賓級的座上客。在龍光耀這裡，我連個菲洲兄弟單位分公司老總都不如，直接被實習秘書安排到走廊上罰站。
登記報備填了是一回事，能不能見到龍光耀是另外一碼事，龍光耀見不見我，又當別論。
走廊上各個分公司和外單位老總們也在交頭接耳相互見禮。
旁邊也有人在問我，我輕描淡寫說了句方州。
「方州？方州不是撤編了嗎？」
「切。撤編單位還想見龍總？見得著麼？」
「見得著個雞兒！」
「就是，我們亞細亞分部來了三回也沒見著龍總。」
「兄弟，我勸你還是回去吧。我們南太分部今年都跑了八次了。」
「真的兄弟，不是我說你。你們方州都撤編了，就別來找了。找了也沒用。」
「他願意等就讓他等吧。等死他。」
「一看他就是第一次來的傻帽，一點規矩都不懂還想見龍總……」
面對眾人的冷嘲熱諷，我闔上眼皮，無動於衷。
其實我早就想一走了之。
但想起禿老亮的敦敦逼叨，再想起禿老亮早上流的淚，我選擇了忍！
見我沒吭氣，周圍閒得蛋疼的老總們越發來了勁，各自吹噓著自己在總部的關係，某天請了徐政喝酒，某夜請了呂林夕唱歌，某週末陪同劉一帆去度假……
言語中盡是高人一
等沾沾自喜的倨傲。
我就默默聽著這些老總們的裝逼，接受他們的鄙視。
熬了大半鐘頭，拽上天的實習秘書逮著資料夾出來，扶扶金絲邊眼鏡，像個女王般昂著高傲高貴的頭顱，冷冰冰宣判。
「44號以後不用等了。龍總今天安排滿了。」
現場頓時哀鴻遍野。
好些分公司和外單位老總們紛紛起身對著實習秘書跪舔哀求，懇請實習秘書開恩幫忙。
能做龍光耀秘書的自然非同常人，縱然只是實習秘書也是來歷非凡。
平日裡見的大佬巨佬太多，實習秘書哪會將這些分公司老總放在眼裡。
捱了實習秘書一通嘲諷，老總們卻是連個屁都不敢放。
那些個得到面聖機會的人卻是嗨翻了天。
「怎麼樣兄弟？我說得對吧。像你這樣，甭說這輩子見，就算下輩子都見不著龍總。」
「跟那傻帽多說什麼。讓他滾蛋。」
「他這種人我見多了，不撞他個頭破血流，他就不知道什麼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面對眾多打擊，我依舊默默坐著！
噗通一聲！
人群中跪倒下去一個人：「苟秘書。您就幫幫忙給龍總彙報一聲吧。我們地調局有十萬火急的情況要向龍總報告。」
「不能再耽擱了。」
實習秘書滿臉噁心厭惡，沒好氣叫：「個個都十萬火急，比你十萬火急的事多了去了。」
「自己把資料送到總辦。龍總會抽時間看。」
那人跪在地上悲嗆大叫：「我們兩個月就交了資料。我們也排了隊要見龍總。可是排了整整七天都沒排到呀！」
「給我三分鐘行不行？就三分鐘！」
「哪怕一分鐘也行啊！」
實習秘書板著清水臉冷冷說：「那不是我能操作的事。你們忙，龍總比你們更忙。」
地調局那人呆滯看著地面，眼神晦暗無光，臉上露出最絕望的死灰色。
就在這時候，寬闊的走廊上一片沸騰。
只屬於龍光耀一個人的專屬電梯轟然開啟。
龍光耀在眾多羽林衛、多名副總秘書簇擁下快步走向辦公室。
人群騷動，外單位和各個分公司老總潮水般圍上，大聲叫喚龍總。
「龍總！龍總！」
暮地間，地調局那雙鬢斑白的眼鏡男子拼死擠出人群悽聲叫喚：「龍總，我是地調局，我有緊急情況要向您彙報。」
眼鏡男的聲音再大，但龍光耀卻根本不為所動，自顧自的走著。
「吵什麼吵？閉嘴。」
老總群中，徐政沉聲呵斥：「要給龍總彙報都排隊去！」
忽然，徐政眨眨眼，匆匆瞥我一眼，躡步小跑追隨龍光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