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文所長讓你帶我進來，是希望我看什麼？”
想到這裡，戰景逸微微警醒，又想到了一個新的問題。
“這裡，其實是這個世界最大的汙染源，也是我們最終要處理的地方……”
說著，黎晚婷一直拉著戰景逸的手，不停向前走去。
隨著走動，周圍的景物似真似幻，瞬息向後退去，有的地方，戰景逸像是走過來的，更有一些，居然像是從中間穿過來的。
他看到了一片片的廢墟，看到了堆積如山的骸骨，看到了那些骸骨之上，快速的爬來爬去，用陰冷的目光看著他們的奇異生物，僅僅是它們本身的樣子，就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看……”
感覺也就過了幾秒，黎晚婷忽然抬起手來，指給戰景逸。
戰景逸猛得抬頭看去，就見前面變幻不定的空氣之中，居然有著一道光線。
那光線清晰透亮，像是封冰的水底世界看向外界。
在這個世界扭曲不定的空氣裡，透過那道光線，可以感受到外面的陽光，清新的風，與時不時掠過的人影，就好像是，他們如今在透過一個人的視角，看著外面那個真實的世界。
“這就是……”
黎晚婷向戰景逸解釋著，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大吃了一驚。
同樣也是在這時候，或者說比黎晚婷還要早，戰景逸也感覺到了一種汗毛炸起的陰冷。
他瞬間轉頭，向一個方向看去，就見一片片的空氣扭曲，火一樣的燃燒了起來，旋即，周圍那些扭曲而陰森的怪物，都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存在，嘩啦啦地向著四周散去。
而在遠處，隱隱可以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快速接近。
“不好，快跑……”
黎晚婷看到這個怪物，頓時反應了過來，忽然拉著戰景逸向原路衝去。
當他們跑起來的時候，下面那些伸出來的手，忽然更狂亂地抓著他們。
這些手也感受到了那種可怕的壓力，它們同樣害怕，但它們逃脫不了，所以它們只是拼命去抓他們的腿，似乎這時候把他們抓住，留在這裡，就能讓自己心裡好受些似的……
空氣裡傳來了受擠壓的空洞聲音，遠處的東西，正在快速地接近他們，將這裡擠壓得不成樣子。
因為戰景逸畢竟對這個世界還不瞭解，更不習慣，這時候只能被黎晚婷扯著跑，快飛了起來。
“我們到底在跑什麼？在躲避這個怪物嗎？”
“看起來……它似乎也沒太厲害啊！”
“就算要出去，不能直接出去嗎？難道還非得跑回剛才進來的地方，才能出去？”
一邊被扯著快速跑著，一邊，無數的問題浮現在戰景逸的腦海中。
同樣也在這時候，兩人身後的威壓突然達到了最大，後背有種被某種東西貼住的感覺，戰景逸下意識的回過頭去。
下一刻，他只看到空氣裡，一張巨大的臉突兀地出現，快速接近了他。
這張面孔慘白，僵硬、表情痛苦，就彷彿是一張巨大的面具。
仔細一看，就發現這張臉竟然是無數隻手組成的，一隻只，都是鮮紅色的手掌。
它們攢動著，抓撓著，痛苦地抽搐著，組成了一張痛苦的臉，此刻，不少手似乎拼了命的，抓向戰景逸。
戰景逸與這張痛苦臉對視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眼中的金芒閃爍了一下。
看到戰景逸的這一剎那，那張臉也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伸出來的手，居然遲疑了。
甚至有一些手掌，快速地縮回了那張臉之中，這種遲疑，使得怪物追擊的速度，明顯慢了一些。
藉著這個功夫，黎晚婷終於拉著戰景逸，回到了進來的地方，第二研究所大樓的所在。
……
“嘩啦……”
彷彿突然甦醒了一樣，戰景逸微微一個踉蹌，然後快速站穩了腳步。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還是在原來那個辦公室，剛才的一切都彷彿是個夢。
此刻，站在他對面的黎晚婷確臉色煞白，在戰景逸的感應中，能知曉她現在精神體受創嚴重，必須要在接下來好好休養才行。
“喲，十二秒……”
文思語的聲音響了起來，她一直在看著自己的腕錶，讚許的看著戰景逸，笑道：“對於小年輕來說，第一次這個時間，還不錯了，畢竟沒經驗嘛。”
“剛才，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戰景逸還沒有回答，差一點跌倒的黎晚婷已經喊了起來。
“對啊……”
戰景逸想著那張臉的樣子，也不由得有些後怕，說道：“太嚇人了。”
黎晚婷猛地回頭，看在他的臉上，說道：“戰王，你身上到底有什麼……”
“為什麼，你才進入了潛意識層十幾秒，怎麼就吸引來了領主級精神怪物的注意？？”
“領主級精神怪物只比破城級低一級，已經算是很厲害的了，這種級別的精神怪物，一般只會對威脅到它的事物才會發起攻擊……”
“這……”
望著黎晚婷眼中的驚恐，與身邊那位女所長若有所思的樣子，戰景逸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過了好一會，他才低聲道：“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吧？”
“你應該去問它……吧。”
“這……”
聽到戰景逸認真的回答，黎晚婷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但接下來，她看戰景逸的眼神，就多了一點不滿意的刁蠻。
倒是站在了一邊，饒有興致看著的女所長，反而更加若有所思的看著戰景逸，彷彿發現了什麼特別好玩的玩具。
下一刻，她點了下頭，然後便輕輕上前，抱住了黎晚婷的胳膊，笑吟吟的道：“潛意識層面，千變萬化，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正常，你先去休息下吧，我來說就好。”
“好……吧！”
雖然嘴裡答應著，但她還是握緊小拳頭朝著戰景逸示威了一下，然後又自己突然笑了，看了戰景逸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看著黎晚婷的小動作，那位女所長，笑吟吟地看著，等到她走後，才來到了戰景逸身邊，輕輕俯下身來，紅唇微微翹起：“看清楚了吧？”
“什麼……”
戰景逸下意識的回答，然後又問回去：“看清楚什麼？？”
文思語只是看著他笑，雙手抱在胸前，顯得更豐盈了些。
“世人精神汙染的源頭。”
她輕聲說道：“也可以說是所有精神怪物的故鄉！也就是很多話本內說的地獄，或者是深淵。”
……
“嗯？”
聽到這幾個名詞，讓戰景逸猛得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她。
此刻，文思語的神色，似乎也有些感慨，輕聲道：“作為第一次直接看到那裡的人來說，你的反應算是比較冷靜的。”
“之前也有人看到那裡之後，無非兩個下場：一類直接瘋掉了，另一類是，迫切的想留在那裡。”
戰景逸深默了好一會，才慢吞吞的問道：“所以，那裡究竟是什麼？”
“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文思語抬頭看向了戰景逸，笑著問道：“你所看到的世界，都是內心深處的折射！”
戰景逸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表示沒聽過。
文思語笑了，又說道：“我在說的明文點，當你在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這句話總應該聽說過吧。”
聽到這句話，戰景逸點點頭，這句話出現的頻率相當多，所以稍對一些對文化有些瞭解的人，都知道這句話。
“這兩句話其實意思都一樣的，都可以幫你更好地瞭解那裡。”
文思語輕聲道：“你進入的潛意識層，你可以理解為人類集體潛意識海洋一類的存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精神力量，也有自己的精神輻射，這些輻射交織，將人類連成了一個整體。”
“它是我們精神世界的投射，也是我們的慾望與情感交織體。”
“我們每個人都是這個精神世界的一滴水，這個世界，也永遠與我們每個人相關。”
“集體潛意識？？”
戰景逸聽了她的話，微微皺了皺眉頭，以前為了更好的研究自己的精神力，他看過很多精神方面的書籍，像催眠術就是那樣學習來的。
在這類的書籍裡，他自然也看過這一類的概念。
說起來，這應該是指一個心理學的術語，大意是指人類祖先進化過程中，普遍擁有並遺傳下來的一種精神沉積物，處於人類精神的最底層。
但這種潛意識的世界雖然只是一個猜想，但卻無時無刻不在人類的文化之中表現出來，宗教、神話、藝術，大都與此相關。
“你說的那裡，按常理來說，應該只是一種象徵性的存在……並沒有真正的實體”
戰景逸一邊回想著自己看到過的知識點，有些笨拙的，努力表達自己的觀點，眼睛看著文思語：“可我剛才經歷的，卻像是真的……而且，如果真有這麼一個集體潛意識海洋，人類所有的思維與感情都會投射在這裡，交織成另一個層面的世界，那它投射的，應該也是惡念與善念，怎麼可能，只有惡念呢？”
“哦喲……”
文思語有些驚喜的打量了戰景逸一眼，笑著說道：“你給了我一點小驚喜。”
說著，她咬了咬嘴唇，目光柔軟的看著戰景逸，輕聲笑道：“小弟弟，你在這個物質蓬勃的年代，男人似乎只知道玩樂睡女人，你確能提出這些疑問，表現算是出人意料了。”
戰景逸頓時有些無奈，自己很少和人這麼正經嚴肅地討論學術問題的，畢竟自己也不是學霸什麼的。
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這女人的話聽著總有那麼一點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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